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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
樹蔭下的少女筆直地站著,烏黑的瞳孔里泛著亮光,此刻一臉漫不經心地盯著他看。
萬籟俱寂的周遭,只有她和他。
她似乎已在此等待多時。
女孩朝他挑了挑眉,目光停留在少年起伏不平的胸膛處,寂靜地欣賞著他狼狽急喘的模樣。
很難得。
謝程里在看到梁晚的那一瞬,就停下了的繼續往前的腳步。
兩人一時誰都沒有主動往前走一步,只是在那無聲而又瘋長的聒噪之中,彼此寧息地對視著。
一秒
兩秒
……
靜止的畫面最終被打破。
天空的烏雲漸漸聚集在一起,蓋過那層鮮亮的幕布,仿佛片刻前艷陽高照的景象都是假象。
他靜靜地看著少女朝自己一步步走來,直到停在自己的面前,隔著只有一臂的距離。
她半身往前軀,直視著碎劉海下那雙淺色的瞳孔。
幾秒後女孩微笑勾唇,或許因為發現那雙眼睛除了一如既往的淡漠疏離外,還有著她清晰的倒影。
「哎,恭喜啊。」
讓人絕望窒息的黃昏下,少女一身鍍過燦燦金光。
那光,熠熠生輝得讓人不敢直視。
很多年以後,他都會仍然記得,眼前這個人曾無數將他從深淵的邊緣拉起。
或許是為了向他證明
———「God is fair」。
風裡有涼意,也是讓人心房炙熱的滾燙。
是甜橙和薄荷,是鳶尾與玫瑰,陣陣清香,絲絲入扣。
兩人並排著坐在樹下的坐椅上。
不遠處,一瓶還未來得及開封的礦泉水被隨意地扔在地上,瓶身上已沾染上了路上的泥土。
梁晚將自己手上那瓶全新的礦泉水給擰開,隨後遞到他面前,示意他接。
謝程里側頭看了她兩眼,順應著伸手接了下來,卻沒有喝,淡淡地和她道:
「不要隨便扔我東西。」
她看向那瓶被她扔掉的礦泉水,倒也沒直接反駁,而是隨口應聲:「哦。」
那股血腥味在不停的灌水作用下漸漸被沖淡,但或許是因為他灌得太急,嗆了兩口水在支氣管,猛然咳嗽了起來。
梁晚斜著眼眸看向他,想起他剛才在賽場上的那股子衝勁兒,忍不住問一句:「明明不行,幹嘛這麼拼?難道第一名有獎啊。」
謝程里緊著手裡還剩下一半的礦泉水,另一隻手背捂著唇擦掉唇角的水。
等漸漸平復過來後,他望向遠方,緩緩說:「就是想贏。」
梁晚雙手往後撐著座椅,想起他沖向終點後那要死不活的鬼樣子,語氣略顯譏諷:「想贏就一定可以贏?」
謝程里放下水,偏身一臉漠然地看了她兩秒,她倒是坦坦蕩蕩,任何時候都是一副天經地義的模樣。
他回視著她的眸光,「不然像你。」說這兒,他頓了幾秒,然後在女孩疑惑的神色中繼續道:「走完?」
梁晚聽完這話也沒怒,他這樣子和她說話挺有趣的,總比他愛搭不理來得強。
她翹著腿,連烏黑的發絲都夾雜著幾分熟悉的玩味。
「這麼關心我比賽呢,怎麼沒見著你來為我搖旗吶喊?」
女孩的目光總是赤/裸又熾熱的,不加丁點的余彩,被盯得忍不住發麻。
他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良久後才冷不丁地說了句:「王天馳說的。」
「哦,那王天馳特意跑你面前來說的是吧?」她得寸進尺地問,語氣里藏不住逗弄的意味。
她眼底溢出的笑意不加絲毫的掩飾。
謝程里沒有回話。
他眸光下斂,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少年高挺的鼻樑,淡薄的嘴唇,每一寸弧度都是清遠疏淡的。
脆弱輕薄的肌膚下,仿佛能看到每條血管的顏色形狀,哪怕是樹葉凋落,輕輕一划,好似下一秒血珠就會滲出來一般。
她正看得入神,就見謝程里起身,打算離開。
梁晚下意識地便伸出手去拉住他的衣角,謝程里轉頭睥著她拉住他衣角的手。
他雖然很瘦,卻很高,尤其是此刻,他站在,她坐著,這種姿態讓梁晚收斂了自己肆無忌憚的笑容。
沒等謝程里說話,她就朝他身後的座椅抬了抬下巴,開口之前還不太自然地將聲調緩和了些。
「開玩笑的。」
他知道,她鮮少會主動講和。
樹影密布,時不時地隨風悉悉簌簌地晃動,吹拂著她垂在腰間的捲髮,露出的脖頸被發絲勾得瘙癢。
梁晚卻只聽見他說,「嗯,要放學了。」
倏然,她一一鬆開手指,抬了抬手朝他輕輕揮:
「行吧。」
正當真放他走的時候,他卻再次轉身。
「東西。」
梁晚不解:「嗯?什麼東西?」
「瓶蓋。」他提了提手中握著的礦泉水,示意道。
梁晚這才反應過來,剛幫他開的水,瓶蓋還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刺棱的蓋身邊緣方才還沒察覺,此刻他一說,攥久了還真有痛。
她坐在原地,看他折返的模樣,心裡又打起了鬼主意。
她放下翹起的腿,抬起手攤開掌心,白嫩的掌肉留下深紅色的印記,十分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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