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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腿蹲得有些麻了,差點沒站穩,幸好扶著牆。
九月的天很熱,緊抓著夏天的尾巴不放,肆意兇惡地折磨人。
可儘管這麼熱,謝程里卻依舊穿著校服外套,一絲不苟地拉到底,乾淨整潔。
他淡淡掃了一眼站不穩的陳季,一秒不到便收回視線,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走。
陳季早已習慣他這樣的冷淡,跟在他身後,步調儘量和他一致。
一如往常,兩人始終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直到上了公交車,她站立握著扶手,謝程里坐在緊鄰公交車門靠窗的位置。
這個點,車上有不少學生,清一色都是九中的校服。
車窗露出一點縫隙,風不停地往裡灌,吹動少年的短髮,露出他劉海下那雙淺色暗晦的眸子。
他單耳掛著線式耳機,裡面聽的是英語聽力,細長的脖頸被校服領蓋住一半,黑色的書包被他置於腿上。
陳季站在謝程里外側,兩人中間坐著一個人。
忽然司機猛剎一腳,整個車廂的人都不禁晃動了一下。
就在那一晃眼的時間裡,陳季看到了謝程里緊拉的衣領之下布滿烏青的瘀傷。
陳季久久愣住沒有回神。
*
七點四十剛過,謝程里和陳季前後腳踏入高二(一)班的門。
一班的班主任李芳是語文老師,高一的時候帶過謝程里和陳季在的六班。
知道他倆成績好,特意他們兩人調配在一起,安排的同桌。
因為高二要分班,所以暑假作業是年紀統一布置的,不論文理,九科都有,開學當天一併交由班主任。
像他們這種尖子生,不止有年級布置的作業,老師還單獨分配了卷子。
陳季從書包里拿出一個透明文件袋,裡面是整整齊齊的卷子,被她用鋼卡一類類分好,她拿出最下面的幾張,猶豫再三,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謝程里的胳膊。
他睥著,清冽的眉眼之間有過幾分被打擾的不悅,一閃而過。
陳季垂眸,鼓起勇氣地小聲問:「謝程里,這道題能和我講講嗎?」
見他沒反應,又失落地將卷子拿回來,剛挪動,就聽見他的聲音:「哪道?」
陳季滯緩說:「這題第三小問。」
雖然同班一年,但這還是第一次問他題,心裡怕被他拒絕。
謝程里講題很細緻,低沉的嗓音有著少年獨有的灰冷調,在這炎炎夏日裡,他就像是一株薄荷,清涼,生爽。
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靠近。
陳季聽得痴迷,有些得寸進尺,多問了兩道,謝程里也沒有拒絕她。
直到前排傳來刺耳的凳子摩擦聲,打斷他們的探討。
梁晚睡眼惺忪地撐起腦袋,披散著頭髮垂在腰間,原本寬鬆的短袖校服被她穿得格外合身,甚至是有些緊,勾勒出花季少女的良好曲線。
她有些起床氣,被吵醒後眼尾都泛著紅意,整個人都透著懶散。
梁晚轉過頭去看時,入眼的是陽光下那病態的白,仿佛連血管都能看得清,她視線停留在男孩修長的脖頸,只是他的拉鏈拉得太緊了,遮擋住了原本因為瘦而更突出的喉結風光。
是他啊。
被人吵醒的怒氣瞬間一澆而散,她饒有興趣的盯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了,故意將椅子弄出了點聲響。
女孩勾唇,下顎微微抬高,一雙極其具有攻擊性的眼眸佯裝不悅,直直地盯著謝程里說了句:「哎,好學生啊。」
謝程里抬眸與她對視,漂亮的臉蛋與那晚巷口的人對應起來。
黑暗的巷道里,女孩的聲音明顯又乾脆:「朝裡面去了。」
她明明有很多選擇的,往左去了,往右去了,沒注意……
梁晚知道他認出了自己,卻是沒有絲毫歉意,胳膊放在椅背上,撐著側臉。
「好學生,吵著我睡覺了。」她責怪的語氣帶著絲絲嬌恬,不仔細聽是聽不出來的。
陳季對梁晚盯著謝程里打量的眼神有些不適,那是充滿目的性的、戲謔的、譏諷的。
於是她主動打破這場僵局,和梁晚道了歉:「對不起,我們不講了。」陳季收好卷子。
梁晚像是壓根沒聽見陳季的話一般,直勾勾的視線沒有挪動半步。
比起旁人的朗讀聲,他們兩人的聲音不算大。而且謝程里全程基本上沒說幾句話,只是點了幾次要害,是陳季一直順著他的思路說自己解題方案。
謝程里垂眸,自顧自地繼續看書。
幾秒鐘後,一本習冊裹挾著風被扔到他的面前,鋒利的紙頁邊緣在他手指上輕輕划過,指背邊緣冒出一滴血珠。
紅與白的鮮明對比,視覺衝擊力很強。
他蹙起眉,再次抬眸望向梁晚,指節在隱隱顫抖。
女孩笑出聲,他在生氣啊。
陳季見狀,連忙拿出紙遞給謝程里,對梁晚的態度也不如剛才那般溫和,質問:「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真的是莫名其妙。
梁晚抿了抿唇,粉桃般的唇色稍稍一用力就瞬然失色,鬆開唇齒,又恢復原狀。
「聽說你成績很好,幫忙補個作業唄。」
梁晚記得柳蘇蘇說過,他是光榮榜的常客。
其實柳蘇蘇說得不太正確,謝程里不是常客,而是在榜首久居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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