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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梁實秋也是這樣的。
他們很肯定,像謝程里這樣的人,一定會將最後一層遮羞布狠狠緊裹起來。
清倨的高傲,總惹人想折彎。
那身上被梁實秋用皮帶抽過的痕跡,在雨地里滾久了,就痛得發癢。
痛後癢過就好了,會長出新肉的吧,畢竟這麼痛。
他像一堆爛泥一樣,靠著牆壁,嗅著角落裡的腐敗味。然後顫巍巍地伸手聚著火,點燃了那根劣質的煙,煙霧在與雨水裡不斷散開。
他猛烈地咳嗽,牽扯著那些數不清的傷口。或許是錯覺,好像沒那麼痛了。
污溝里的黑色書包,被他匍匐著撿起,扶著牆,一瘸一拐地離開。
看啊,多麼可憐的一條蟲。
-
「謝程里,梁老師讓你去他辦公室。」
「學委,梁老師找你。」
「課代表,梁老師找。」
······
夏天的午後,蟬鳴夾雜著悉索的樹葉沙聲,窗台上的薄荷悄悄探出了綠芽,嫩綠的葉片昭示著新生。
黑板上的粉筆字,整齊又工整。
走廊里的人聲漸漸嘈雜了起來,又安靜了下去。
疲憊的大腦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忽地,耳畔邊響起一陣碎碎的敲桌響。
謝程里緩緩抬起頭,一時茫然地看著面前撐著下巴沖他笑的少女,她嘴角的弧度彎彎的,看他時好似眼眸都在發光,半點不遜於那正盛的驕陽。
「睡覺呀?」梁晚俏聲問,絲毫不為打攪的態度感到抱歉。
他惺忪地點了點頭,隨後拿過桌上的作業,準備繼續做。
「怎麼回事啊?謝程里,題比我還好看啊?」她繼續伸手,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毫不避諱地逗趣。
說著,手指還不停地朝向面前人的下巴伸去,卻被他不留情地打開。
她訕訕收回手,靠在位置上,「算了,不逗你了。梁老師找你。」
剛她去辦公室拿梁老師給她備好的水果,臨走時,梁老師讓她帶句話。
她注意力散漫地看向窗外的烈陽,並未關注到少年那僵硬的背脊。
「謝程里,怎麼你一天天都被請辦公室啊?好好學習哦~」
她是這樣打趣他的。
-
傍晚的餘暉,流金般的光輝灑滿了街道,晚霞里,冗雜著幽深與微透。
客廳里,是漫天飛舞的彩帶,生日歌的合唱不絕於耳,蛋糕的顏色交織在奶油里,甜蜜又豐足。
今天的生日公主,梁晚被眾人擁簇著,歡聲笑語。
而次臥的門內,是絕望與灰暗。
「告我?你想好了嗎?你就算我告我,最多一個猥/褻罪,可算不上強/奸的。」那副平日里滿是溫煦謙和的面孔此刻扭曲又腌臢,他笑得奸邃,眼神看向門外,「而且讓她知道……」
少年的肩在不斷的抖動抽搐,「夠了!」
他顫微地伸出手,甚至不敢對上樑實秋的眼睛,「照片給我。」
男人像是聽到了個笑話,他緩緩攀上手,撫上少年的面容。
「給你?憑什麼給你?這可是我拍的寶貝。」
面前這個人,是他從小養到大的禁/臠。
多少年過去了,如今竟然已經長得比他還高了。
所以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放手。
「謝程里,你別想逃,你這輩子都跑不掉了。」
話落,梁實秋突然發狠,中年略微發福的身形將少年一推反抵在門上,掐著謝程里的下巴迫使他看向門外,「你知道外面那群人會說你什麼嗎?他們會說你噁心,會說你骯髒,會看不起你,會辱罵你,只有我,只有我才會······」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聲花瓶的碎響驟然打斷。
打開門,他又是那個人模狗樣的好老師,好丈夫,好爸爸。
而謝程里,是最受他喜愛和期待的學生。
他們這樣的關係,會一直持續到他結婚,到他,到他死……
當然,以梁實秋對他的了解,他一定不會戀愛,不會結婚。
他會是自己一輩子的玩物。
-
裸/露的照片,不堪的動作,滿目瘡痍的身體,密布的皮帶痕······
一張張,不容忽視的是少年那倔強又怨懟的眼睛滿是淚光。
梁晚崩潰了,完全愣了在原地。
這些照片,是她從碎角一點點平湊起來的。但隨著越來越完整時,她心顫得厲害,慌得心碎,連手指都在慌亂地抖動。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慌亂。
直到完全將那張臉給拼湊起,她的世界萬念俱灰。
嗓子眼像是塞滿了一塊巨石,她試圖張大嘴,卻發現連發聲都發不出來。
蹲著的腿根在發麻,又似是被人砍了一刀,痛得不知道是哪處在痛。
「梁晚,你在幹什麼······」
門外的肖何蓉透過縫隙隱約瞧見女兒的動作,當即驚慌失措地推門而入。
毒辣的日頭透過紗窗映射進來,直直地照亮了整間臥室。
明明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亮堂堂的,卻又無比陰暗。
女人原有預兆,想衝進來阻止時,卻發現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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