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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霜站在後面直直往台上瞧,邊扯著嗓子對寧可說:「我等下得去要他聯繫方式。」
寧可死死拽住安霜手腕,兇惡道:「你少去。」
安霜笑嘻嘻道:「弟弟,管那麼寬。」
武成晚謝幕前深深望了眼操場上那無邊的黑暗,對面牆外的樹杈森然,沸騰過後台下的吵鬧一時傳不到他的耳朵里,他有些耳鳴。
才到後台,他就被人堵著。那是他第一次見安霜,即使安霜畫著全包眼線,塗紫紅色的唇膏,燙了頭,他也能認出她是安雨的雙胞胎妹妹。
「帥哥,交個朋友吧。」
他路過安霜,像沒見過她。
安霜被他的冷淡氣笑了,沖他背影喊:「下次見!」
寧可潑冷水道:「上趕著見見見,一天到晚淨倒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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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那場暴雨正趕上過周末,陳萃留下打掃衛生,因為同組的都說有事,所以打掃教室就成了他一個人的事。平常坐滿學生看不出來,現在人走空,教室掃起來竟覺得大,比他家的堂屋加他爹的臥室合起來都大。陳萃幹這種活兒細緻,掃的慢,即使窗外雨已經噼里啪啦的像在砸雨豆了,他沒傘,就想磨洋工等雨停。
然而,這場雨下的天都有點兒黑了,烏雲密布的天穹看上去很低。陳萃站在教學樓底下避雨,此時的校園已經看不見人影了,他突然發起愁來,盤算怎麼回家。
雨積的地面快要無法落腳,他想冒雨到車站去,可雨勢凶極,他尋思再等等。
武成晚和武徽金從辦公室出來,一人打一把傘,極端天氣讓他們無法騎行,於是決定走路回家。穿行至高三教學樓的時候,武成晚先看到了陳萃。陳萃站的靠外,褲腳潮濕,仰著頭看雨,始終是清瘦,風颳的衣服貼出身型。
陳萃眼前一暗,都沒留意,武成晚已經舉著傘站在他跟前了。
「沒帶傘嗎?」武徽金問。
陳萃已經知道體育老師是武成晚的父親,他抿了抿唇,說:「忘記帶了。」
「小晚,稍你同學一段。」
陳萃就被納入武成晚的傘檐下,是那種大的,能兩人用的傘。武成晚傘往陳萃那邊傾了些,陳萃矮點兒,雨豆簡直要撲面。走幾步鞋就濕的像在蹚水,濕都濕了,後來再走就放開了不少。
武成晚正走著,陳萃一根指頭把傘柄抵正,他看過去,陳萃頂著潮潮的臉說:「你的肩膀濕了。」
他如同沒有聽到,過不一會兒傘又往陳萃那邊傾。
怪這雨勢潑天,好不容易行至公交車站點,露天的停靠點讓武成晚一時無法離開,他要等陳萃上車。柏油路上流過不歇的雨河,大道上幾乎不見人影,連車都見不著一輛。時間隨著雨水流走,黯淡的街被沖刷的霧蒙蒙的,武成晚撐著傘,直覺車不會再來了。
陳萃內心逐漸焦灼,他也許是錯過最後一班車了,這樣的天氣可能不會再發車,他也就不能準時回家。
大抵是這樣沒錯了。
陳萃等得快要站不住,有點兒想原地踱步,手腕忽的被攥住。他抬頭,傘落到自己手中,武成晚給他打手語:去我家。
「不…不方便吧?」陳萃本能要拒絕,他上了這麼多年學,從沒到哪個同學家里去過。
武成晚拿回傘,陳萃站定在原地,一時沒跟上,大雨澆下來,他拉過陳萃到自己的傘下,濕滑的手握住,跟平常的握手不一樣。
等回到家兩人都成了落湯雞,莫賢看見陳萃愣了下,陳萃那頭稍長的頭髮被雨淋的濕漉漉貼在臉上,眼睛水亮,小痣優柔,她以為這是個女孩子,直到視線下移,才舒了口氣。
武成晚簡單解釋下,陳萃今晚可能要留宿他們家。
小武哥聞聲湊過來的時候武成晚去洗澡了,陳萃在外面排隊,他給陳萃遞毛巾,問:「你是我哥的新同學嗎?」
陳萃拘謹的用手指頭摳毛巾,說:「嗯。」
「我哥有把我給你的雞蛋給你嗎?」
他連著說了兩個『給你』,陳萃反應下,用力點頭。
「那就行,我哥人很好的,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跟他提,同學間互幫互助嘛。」小武哥對著陳萃念叨,他居然一點都不怕人,陳萃在他這個年紀,家裡來生人都避著,不會像他這樣反過來把人家說的不好意思。
陳萃侷促的眼神發直,好在武成晚出來,把他給解救了。
陳萃去洗澡的空檔,武成晚問小武哥:你今晚睡哪個屋?
小武哥眼珠子打轉,說:「我去睡爸爸媽媽那裡。」
武成晚點頭。
陳萃洗完澡出來客廳沒一個人,他愣著,武成晚開門朝他招了招手,他才慌著走過去。
剛洗過澡,水汽蒸的他很白,武成晚瞧見他一張粉臉,平常在宿舍也沒見過的他這副模樣。武成晚的衣服在他身上著實大,袖子長的手只露指尖出來,忒不合身。
陳萃站著,武成晚坐在下鋪,伸手給他折袖口,不是胡亂擼上去,而是一節一節的折。臥室的燈光柔和,不同於宿舍或是陳萃老家那種年久的昏暗,這樣的光停在人身上,人是有神的,是清晰又內斂的。
武成晚幫他折好袖口,順勢在紙上寫道:我媽他們已經吃過了,你想吃什麼?面行嗎?
「都行,我不挑食的。」陳萃覺得給他們添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哪還能再提什麼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