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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武成晚讓他露出半截手臂,原來被過長袖子遮住的指尖露出來,纖長,在武成晚跟前垂著。
『狗哪來的?』武成晚問。
陳萃耷拉下睫毛,回:「就是撿的,很多小貓小狗在流浪,還有人在流浪呢。」說話間用手指掰扯著襯衫最後一粒扣子,扣眼兒緊的,沒那麼好松。
配著他這樣的動作倒像意有所指,武成晚乜他,他頻頻掀扇睫毛,投射的視線如線團般亂繞,他把他兜住。眼睛,鼻樑,嘴唇,目光滑下,又攀上。他想他是真的,使不使心機,耍不耍手段,他都想要他。
於是他牽他的手,搭在自己後腰,人就坐上來,比犬科動物還會團。他坐在他腿上,硬邦邦的肌肉硌著他,陳萃眼尾勾挑上來,在想他肌肉僵硬是因為平常鍛鍊還是緊張下的緊繃。仍是有餘,他無疑是高大的。陳萃一直看他,看他薄薄的單眼皮,和他的唇。
電光火石之間,吻上,毫無理智的吻的又濕又火熱。
炙燙的鼻息燎開,陳萃恍惚聽到他發出的微妙的動靜,是這樣了,他激動的時候總如冬天枝頭的雪,撲簌簌的朝下抖,抖落滿地的歡喜。陳萃被他舔到牙齒,掃蕩口腔,唔著,深到喉管的位置,而後吞咽。
「小晚。」陳萃顫慄,被他撫摸耳垂,軟成沒有筋骨的模樣,馴順的趴伏。
直至衣擺往上走,他摸到凹凸不平的煙疤,狂熱的吻才停下。陳萃不解的看他,他抻好陳萃身上那件襯衫,拍拍陳萃的腰,讓他去沙發上坐好。
奧,陳萃張著被躪得水紅的唇,囁嚅了半天,一個字也沒說,聽話的坐著。
只剩下他敲鍵盤的聲音。陳萃望著他的側影,空調風靜靜吹著,他順手丟過來一條毛毯,陳萃撈過,知他惦記,心裡舒坦極了,窩在沙發上想睡覺。
武成晚忙完回頭他已經睡著了,蜷縮成一團,很沒有安全感的模樣。輕輕地抱他,手穿過膝彎,他動著像是要醒了,武成晚頓住,等他在頸窩蹭蹭,才緩慢抱回床上。
陳萃就睡在他懷裡。
陳萃身上有很多疤,武成晚記得,柔軟的肚皮有,瘦且薄的後背也有,那些疤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它們蛻成肉色,起伏在陳萃肌膚紋理,只有最親密的人才知道。
他下巴擱在陳萃頭頂,依偎著在雨後的傍晚出神。留學那幾年總是時不時有陣雨,傘從未離身,天陰沉地,疑心積雨雲就在頭頂。他看得到陳萃的消息,陳萃把他們之間的對話框當作備忘錄使,誇張的好像遠在英國陳萃也如影隨形。
武成晚知道思念是什麼,是暴雨後地面的水窪,一層層的思戀沉澱,最深的那層隨著雨水滲入地底,愈沉澱,清澈水面愈能倒映出他的臉。可偏偏一年四季都在下雨。
鄒理理又不回來了,夜色漫上來,武成晚再睜眼,陳萃正窩在他懷裡看他,他也有分不清今夕是何年的時候,只以為小胡同,消暑的夜,低頭要吃陳萃的嘴。陳萃摟他脖子,他才在溫柔鄉里反應過來,沒親上,陳萃被他弄得一頭霧水。
「怎麼了?」陳萃問。
他起身,陳萃就著朦朧月光看清他的手語:沒怎麼,哥哥。
他稱呼他為哥哥。倒也沒錯,十年前陳萃不就口口聲聲說是他哥嗎。
陳萃發出一聲喟嘆,輪到他為自己青春期的陣痛買單了。他們原就要這樣僵持的,陳萃突然開口道:「別叫哥,叫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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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武成晚笑,問是哪種老婆,是名不正言不順只能偷情的那種野老婆嗎?
陳萃這時才發現他冷淡笑意里的嘲諷,他又問,為什麼不能叫哥?哥就是哥,就算沒有血緣關係,哥也還是哥。今天是,明天是,這輩子都是。
哥的道德感去哪了?不怕被我媽發現咱倆睡一個被窩?然後把哥或是把我攆出去,這輩子都不許回家。這樣也要做我老婆嗎?
陳萃怔住,嗓音低啞,說:「我去出櫃。」
武成晚手放在膝蓋,不支持,也不反對,他不再表態。
太陽夥同潑天的綠意席捲夏季,田地被烤的發硬發燙。陳萃把領克停在陳麗梅家大院外頭,這塊兒沒有樹蔭,車停個把小時就得熱得不像話。
陳麗梅在院裡曬辣椒,陳萃進來,影子把她遮住,她抬頭,驚喜道:「咋回來了嘛?」
陳萃遞上手裡的東西,給孩子帶的牛奶,她起身在圍裙上擦擦手,說他瞎花錢,嘴角止不住揚著叫他進屋喝氣水。陳萃工作以後很少回來,給陳鋼掃墓的時候會順道往她這兒拐,她也不怎麼用手機,姐弟倆一年見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已經不忍心看她了,他開始感覺到一種殘忍,她只是一名農村婦女,根本沒有接觸過同性戀,他卻要殘忍的告訴她她的弟弟喜歡同性。若是傳出去,她的臉面還能要嗎?
二零一二年,聽說瑪雅人預言今年會迎來世界末日。
陳萃站在她跟前,一字一句平靜道:「姐,我今天回來就是告訴你我喜歡同性,以後不要再費盡心思的張羅女孩兒跟我相親了。」
啪地一下,玻璃瓶在堂屋裡碎裂,褐色氣體冒著泡,碳酸腐蝕涼絲絲的水泥地。
她捋了捋鬢前散落的頭髮,說:「怎麼會呢,沒聽說過這種,你看著不像,別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