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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萃看冼兵給的那本書,越看越不對勁,臉漸漸燒起來,有些坐立難安。
太壞了,看這種書太壞了。陳萃扭頭,幾乎是不講禮貌的把書丟回給冼兵的。冼兵被他的反應逗樂了,調侃道:「看到哪一頁了?看懂了沒啊?」
陳萃捂耳朵,說:「不知道!」
武成晚這才看向冼兵手裡的書,不動聲色的瞥他一眼,讓他別一天到晚沒個正形兒。
冼兵偏偏去拽陳萃,說:「不好看嗎?你問問你同桌後面都講了啥,他可是都知道。」
陳萃抗拒的掙開冼兵,一面難以置信的看武成晚,喃喃道:「你也…你也看這種書?」
武成晚沒搖頭也沒點頭,冷冷淡淡的模樣,在陳萃眼裡分明就是默認。陳萃看他的眼神就變了,好半天不肯跟他講話。
都一樣,男生都一樣。
武成晚留到晚上才寫紙條給他:跟我說話。
陳萃不知道說什麼,乾脆裝沒看見。連陳萃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好像是武成晚跟他想像中有出入,或者是他的晚熟讓他跟武成晚之間拉開了一段距離,他們一下子又變的很遠很遠。
及至晚自習結束,教室里只剩他倆,武成晚端坐著,無異於堵陳萃。陳萃抱著書包不知道怎麼開口跟他說讓讓,就想硬擠,真是膽兒肥了。武成晚拉陳萃手腕,差一點兒趔趄的陳萃就要坐他腿上了,被他摁著給摁回座位。
『書是你自己要看的,哪裡不舒服,反過來怪我頭上,不理我?』
陳萃像是被戳破心事,如坐針氈的不說話,也不回應。
『說話。』武成晚臉上表情不大好看,只有這時候他才自嘲於他的缺陷,一個啞巴,無法從另一個『啞巴』嘴裡撬出來東西。
陳萃膝蓋被他一隻手攥著,極有力的手,不免讓陳萃心悸。
「沒有。」陳萃聲音始終很小,「我以為你跟冼兵不一樣,你不會看那種書,後來發現是我跟你們不一樣,我…」
整棟樓的燈忽然熄掉,鋪天蓋地的黑壓下來,黑的那麼濃,讓陳萃分不清他的影子。是氣息,他手上總有股淺淡的墨水味兒,這會兒忽的靠近,陳萃好像嗅到了濕棉花在雪地里翻滾的味道。白融入白,影子墮入無邊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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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黑到陳萃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直到慢慢察覺到他曲起的食指扣在自己心臟的位置,隔著厚厚的棉服,節奏一下又一下的起落。陳萃想起他打架子鼓的模樣,叫囂的,僨張的,輪到自己變成他手裡的鼓,才知原來鼓是緊繃的,顫巍的。
陳萃的緊張來源於未知的黑暗和武成晚的不按常理出牌,不若摸了他的手,或是掠掠脖頸,也比把心臟敲的悸動不已好。
陳萃魔怔了一樣覺得武成晚好像笑了,明明沒有聲音,可又分明是。因為緊接著武成晚拉起他的腕子,帶他走了兩個節拍,兩人才抹黑回宿舍。他無疑是高興的。
隔了很久陳萃從他的Walkman里聽到竇唯的噢!乖才知道他那晚打的節奏是這首歌。
雪後來又下了第二場,武成晚在刷題的時候被陳萃拽了拽袖子,他瞥向陳萃,陳萃指指窗外,窗玻璃始終霧蒙蒙的,但也知道是下了雪。陳萃在玻璃上畫了顆桃心,嘴角咧出可愛的窩,他目光不得不正視陳萃,正視那份純真。
陳萃問:「下雪了,要寫情書嗎?」
挺會抓時機。武成晚點頭,陳萃老實趴在桌上,側過腦袋,不朝他那邊看,像是給他留足空間寫情書。只能聽見鋼筆尖在紙上遊走的聲音,陳萃抿了抿嘴唇,等他寫好叫自己去送。
武成晚沒叫他失望,下午就把情書給他了。陳萃拿著情書,小心翼翼的叫安雨跟他去沒人的地方,安雨信任他,二話不說的跟著走。他們學校是沒有所謂天台可以上的,堅決不給任何學生留私閉空間。陳萃把安雨帶到操場,白皚皚的雪將大地塗成銀色,在沒有陽光的日子裡,地面看上去比天空還要燦爛。他立在雪地上,把信遞給安雨,安雨大吃一驚,疑惑的問:「給我的?」
陳萃點頭,補充說:「成晚…給的。」
安雨聞言臉色驟變,抬手就要撕,被陳萃攔道:「別撕,別撕呀,他特意讓我跟你說別撕,拿回去看的。」
「他使喚你幹這種事?」安雨手上使著勁兒,把信封團的皺皺巴巴,看上去極其不滿。
陳萃解釋說:「沒有,是我…要幫他給的,他真的很喜歡你,要是不影響學習,你看看他寫的信可以嗎?他寫了一下午,很…努力。」
安雨很快冷靜下來,反問陳萃:「他努不努力跟我有什麼關係?你覺得這世界上所有事都是要有回應的嗎?」
陳萃愣住,像是頭一次聽這種話,呢喃道:「可他是因為你才……」
「你講這話好沒道理,難道我要對每一個喜歡我但是我不喜歡的人都感到愧疚或是自責嗎?這是對我的困擾,該覺得抱歉的是他而不是我。」
陳萃內心揪一下,著急了,他替武成晚辯解道:「不是不是,他沒打擾你,你就看看信,要是不喜歡…也沒關係。可是他真的很好,學習成績好,人也好,長得也帥的。」
安雨擠出一個乾巴巴的笑,生氣道:「沒聽說過因為一個人好就要喜歡他的,那是極度缺愛的人才會幹出來的事,別傻了陳萃。好好學習,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