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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記得。」陳萃擦他濕漉漉的嘴唇,說:「是我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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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武成晚不答,他倒沒有被戳穿的尷尬,而是指指陳萃眼角。陳萃一開始以為他又去戳了那顆淚痣,後來發現他目光看的地方不對,琢磨了下,問:「是在說我的眼睛?」
他點頭。陳萃的眼球布了絲絲縷縷的紅血絲,乍一看還有些唬人。
說著說著陳萃又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說:「最近工作量大,用眼過度了吧。」
武成晚讓他去買人工淚液點,他應下,被按了按太陽穴。太溫存了,陳萃忍不住開口道:「小晚,我跟兩邊都出櫃了。」他說話間稍有停頓,留意武成晚的神色,發現並無甚喜悅或讚許,更別提感動那些了。於是也斂了斂情緒,問:「別結婚,行嗎?你不用出櫃,你什麼都不用做,就是別跟人結婚,好不好?」
武成晚答非所問,反問陳萃:你害怕嗎?
陳萃愣了下,說:「害怕什麼?」
如果到最後我一定要跟鄒理理結婚,你不僅不能跟我在一起,甚至連你的家人也可能不會接受你。你會害怕嗎?
他察覺到陳萃看到這句話後的僵硬,車內冷氣吹得陳萃汗毛直豎,他的手就放在陳萃摺疊的小腿上,暖著。滑油油的肌膚,在郁黃的燈下泛起蜜色,他手摩挲著,不動聲色的看陳萃怔忪。
陳萃想過這種可能性的存在嗎?想過,哪怕他萬分不願意,也並不能排除這種情況的發生。一旦在感情上得不到回應,一切都會變成他的一廂情願。強扭的瓜不甜。他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他也不後悔,唯一稱得上遺憾的就是年少的時候不懂愛。包括到現在,他也不夠格來說懂愛這個字眼,愛太刁鑽,要他輾轉,要他蹉跎。
「不怕。」陳萃聲音輕飄飄地,「我有時候也會想,喜歡一個人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嗎?小晚。」他直視武成晚的眼睛,紅通通的酸楚的四目相接,他強迫自己連詞成句,完整道:「鄒理理真是讓人嫉妒。」
所以呢。武成晚突然問他:去爬山嗎?
陳萃傻眼,說:「現在?」
他點頭,驅車掉頭,黑隆隆的夜把街道吞噬,他像把車駛入了漆寂的夜的胃囊,就此與陳萃消失不見。
後備箱放著鄒理理的登山杖,還有手電筒,她頂愛夜爬,聽說是康帥帶的。人分開了,習慣還在。陳萃穿著短褲,下車被山腳的風颳了一哆嗦,武成晚後備箱還有多餘的外套,拿給他。兩人從山下出發。
彼時的山已不再是人類的地界,山影聯合四野,樹叢兀自變得尖銳,猶如鋼澆鐵鑄,遠遠地看過去,分不清是山中植有樹,還是樹根里長出了山。黃泥裸/露的地面野草雜蕪,手電筒強光晃過,立即響起窸窣聲。蟲鳴漸止,風掠動枝頭葉片嘈嘈雜雜,屬於植物的私語,在空氣中瀰漫起生澀的桉葉味兒。
不過剛上山,台階踏起來還沒有那麼陡,陳萃第一次體會到黑的如有實質一般的夜,壓迫著他的心房,讓他不敢四處張望。武成晚很安靜,陳萃走在他一旁,心安定下來些許,無有交談的攀登像趕路。
忽的,武成晚被拍了拍手臂,回頭,陳萃手電筒支在下巴,映出曝光過度的一張白森森的臉,他發出一聲:「嗚!!」以期冀能嚇到武成晚或是給出些額外的反應來。
武成晚定定的瞧顯得他很傻,最起碼這一刻陳萃是這麼認為的,他放下手電筒,軟聲道:「沒嚇到哦。」
愈攀台階愈窄,坡像要垂直,拐角卻又能豁然開朗。葉片失去光合作用後看上去也沒有想像中的善良,只有他二人的身影,宛如走進了山神的夢,夢中一片幽暗。
陳萃後腰被刺了下,只以為是擦到路邊的樹,直到第二次觸碰,堅硬的猶如樹的枝椏抵過他腰窩,一霎時把他驚的頭皮發麻。他不敢回頭,拽著武成晚問:「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東西?」
武成晚視線壓下來,陳萃分明從中看到了他的不耐,和一種默不作聲的對陳萃裝神弄鬼的無聊的譴責。陳萃癟了癟嘴,低下頭似是辯駁了一句真的有,亦或是什麼也沒說。又行一段,蔥蘢的樹讓周遭籠罩在一片逼仄當中,陳萃感覺後背一涼,果不其然,那東西又觸上陳萃的腰。
「啊啊啊啊啊!」陳萃崩潰的朝武成晚懷裡擠,口不擇言道:「有髒東西!」只差沒說鬼。
武成晚被他箍的死死的,陳萃以前膽子沒那么小的,後來恐怖片看多了,薄弱的心理防線總是會被擊垮。他好有勁兒,抱著武成晚不撒手,柔順的頭髮戳在武成晚下巴,戳的人痒痒的。
「我不騙你,我們回去吧。明天得去廟裡燒香,去邪氣。」陳萃碎碎念,害怕的在他頸窩裡吸了口氣,窩囊極了。
武成晚緩緩抬手,陳萃在手電筒光線里看清飛舞的雜質,以及他手上那截小樹棍兒。陳萃懵,對上他視線,見他笑的痞里痞氣,登時反應過來,捂著臉說:「你怎麼這樣!」
分不清是不是生氣了,武成晚拉他的手,拽不開,他嘟囔著:「嚇死我了。」又絮叨道:「好丟臉。」
大概是赧透了,武成晚一時拽不開他的手,他還在呢喃,也許真的嚇壞了。陳萃讀大學時候膽子還沒他們班上女生的膽子大。武成晚低頭,陳萃察覺到手背濕濕的,軟軟的,想撒手看一眼,跟著就被吻上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