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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萃答應,隨她七拐八拐的在胡同里找炸醬麵,她落落大方,陳萃不好再拘謹。
「早聽說你來北京,一直沒聯繫上,有企鵝號不?給我一個,加個好友先。」
陳萃把桌上的捲紙放到她跟前,搖了搖頭,他不太會用電腦,武成晚最近課業忙,說等抽空再教他。自打他上次不知道點哪裡把電腦弄關機以後,就不敢再瞎弄了,怕搞壞了,修著也要錢。
安雨頓了下,停下筷子開始端詳他,他被看的不知所措,問:「怎麼了?」
「學霸上名校這事兒都拉橫幅了,你學校好像離他很近。」她若有所思,近乎喃喃自語,「連冼兵都留本地了,你卻在北京。」她幾乎要捋出蛛絲馬跡。
陳萃驀地低下頭,無端地要掩飾,帶著欲蓋彌彰的慌亂,起身說去結帳。
分別前安雨要把自己的聯繫方式留給他,都在一個地界,方便敘舊,這人生地不熟的,能有個熟人也算一種慰藉。陳萃胡亂把她給的手帕揣兜里,上面寫著她的號碼。他什麼都沒有關心,還是安雨自己說的,她現在在師大,讓他有空來找她玩。
陳萃回家時天已經黑了,四合院那顆老槐樹比黑夜還黑,他繞過樹,進到屋拉燈泡繩,發現怎麼也不亮。疑心停電,他去小姥爺那屋,站在窗下,叫:「爺,停電了嗎?」
老人家口齒清晰道:「跳閘,甭管了,明兒個喊人來修。」
兩位老人都躺下了,陳萃蹲在老槐樹下,等武成晚回來。約好了今天要回的。
武成晚小組臨時開會,耽擱了,回來看見院裡黑漆漆,以為陳萃沒回來,或是等不住他走了。路過樹下的時候突然一個影兒冒出來,把他驚的拳頭都攥緊了。
「跳閘了。」陳萃小聲說。
樹枝遮雲蔽月,什麼也看不清,他把陳萃從樹下拉出來,就著銀藍清暉,漸漸熟悉陳萃的表情。
很香,甜膩膩的。他湊近了聞陳萃,陳萃不自覺屏住呼吸,被他用鼻子嗅。一壁暗自揪褲縫,莫名的緊張。
從脖子窩,到手腕肘,帶著親密性質的檢查讓陳萃訝異於他的敏銳,因為他在衰黑的夜色里打手語問:今天見誰了?
陳萃猶豫,坦白道:「安雨。」
無聲的,陳萃仿佛聽到他呼吸一重,不知暗夜裡翻湧的情緒是什麼,惱月色不再清一些,叫彼此能徹底看清彼此的臉。
「郵局遇見的,說了兩句,一起…吃了個飯。」陳萃蒼白的解釋。
武成晚伸手,摸他的兜,他似乎有些抗拒這樣的舉動,武成晚強勢地,從他褲兜里摸出那條香撲撲的手帕。展開,白的在晚間都刺眼。
不明白意義何在,陳萃悶聲道:「她把聯繫方式給我了,你想加,就去加好了。」
武成晚用手語回他,他沒看懂。後來才琢磨過來,武成晚是說他:惡人先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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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武成晚摸黑到屋裡找了手電筒,這隻手電筒是他跟陳萃有一次逛超市,抽獎抽到的。小款,只能調一個檔,射出來的光是米黃色的,可照射的範圍並不很遠。家裡沒有蠟燭,他不情願去買,到廂房找梯子,去修理跳閘的電路。
陳萃跟在他身後像條尾巴,一聲不吭,遠處樓房鴿籠里的鴿子扇動翅膀,在這兒都能聽見。
武成晚站在梯子上,螺絲刀擰十字口的螺絲,陳萃在下面照不大准,那支手電筒實在太小了。他把螺絲刀揣兜里,下幾階梯,沖陳萃伸手。陳萃愣住,不知道他要什麼。兩個人拒絕溝通似的,他動動指頭,要陳萃把手電筒給他。
陳萃照做,心裡犯嘀咕他一隻手怎麼修電路,太危險了。陳萃很想讓他下來,不弄了,等天明了再找人看。但又說不出口,他的臉在強光下很冷,面部線條被銳化,過度曝光讓陳萃不敢認他。
他把手電筒銜在嘴裡,很快,手上動作沒停過。陳萃站在下面,緊緊盯著他又明又暗的輪廓,想起他剛才搜自己口袋時的霸道,不願意他這樣。每次,遇到安雨的事他都要變得不近人情,陳萃有點兒不相信他不喜歡安雨,即使他嘴上這麼說,但陳萃始終無法認同。因為安雨漂亮,優秀,他放著這樣的安雨不喜歡來喜歡自己,實在令陳萃想不通。
武成晚從梯子上下來陳萃還在發呆,他就默默立著,居高臨下的等陳萃發現並讓開扶著梯子的手和被擋到的路。陳萃望著遠處出神,反應過來的時候武成晚已經看他很久了,忙不迭移開,讓人下來。
燈泡被拉開,武成晚在院子裡洗手,進屋看到牆上的時鐘,九點過一刻。陳萃趴在桌子上寫東西,他走近看了眼,是一串號碼。陳萃察覺到紙上的陰影,扭頭看他,說:「號碼留給你,我幫她把帕子洗了,晚點洗不掉了。」
武成晚聞言緊緊抿著唇,才下眉頭又上心頭,這事簡直如惱人的柳絮般沒完沒了了。
什麼意思?他問陳萃。
陳萃低著頭,很認真的解釋,「就是你想聯繫她就可以聯繫她的意思。」
武成晚沉著臉問:我為什麼要聯繫她?
陳萃覺出一種酸和澀,好像青春期的陣痛再度湧上來,他並未能完全擺脫那段霧蒙蒙陰暗暗的光景。他說:「要是你還喜歡她……」
武成晚駭然,眉心陰鬱,手速變快,幾近凌厲地問:然後我就去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