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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不會跌重嗎?我問。
她笑了笑,怕登高跌重的人連往下跌的機會都沒有。
為了報答她,也為了找事干,我開始重操舊業。也看各種項目的資料,她教我的時候比我能幫的上忙的時候多些。日子一天天過,轉眼過了一個月。
第三十天的時候,隔兩扇窗戶的鄰居家發出了悽厲的叫喊聲,在隔音很差的居民樓里久久迴蕩。我被哭叫聲吵醒了,下床開門看見汝英也出來了。她把小孩塞到瑟縮的阿梅懷裡,說阿梅別出來啊,你又要害怕。
我和汝英跟著驚醒探查的人群下樓,警車和救護車的燈光把這片區域照成了霓虹色。鄰居家抬出蓋著白布的兩個擔架。一對經歷著婚外情、出軌等故事的怨侶,終於在這個夜晚支持不住,一個捅死了另一個,然後自盡。
汝英擔憂地看著我,子卯?
誒。
你沒事吧,臉色不好。
沒事。
她小心地寬慰著,具體意思是何必如此,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呢?不合適的人就是一道坎,翻過去了,一切就好了。
你說是不是?她問。
我不置可否。
我想,或許不行了,朱丘生是世界上最高的山,「朱」峰。我沒能登頂,半路上缺氧而死。死的時候是窒息沒頂的悲哀,情之所至,大概不必血流成河。
或許不行吧,這時候我才回她。
汝英沒有說話,遞過來一根煙。我鬼使神差地接過來抽了。濃郁的煙氣薰染著我的呼吸,很難受,我捂著喉嚨咳出淚來。
我從嗆得流出生理眼淚到咬著拳頭忍住啜泣再到伏在欄杆上哭,汝英一直沒管我。圍著的人群過了會兒就散了,我哭累停下的時候,路過的小花貓朝我喵了一聲。
汝英走到我面前,用腳尖點了點我,起來,她說。
起來盧子卯,汝英居高臨下地對我說,我教你怎麼站著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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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總快出場了(遞煙)
第47章 錢的目的
我回屋後一口氣睡了三天,睡完後神清氣爽,連腦震盪都好了。三天後起床一口氣吃了三碗飯一盆排骨,阿梅咋咋呼呼地說,這是怎麼了!
活了,汝英說。
我去了汝英手下的一個風投公司工作,待遇不錯,七天無休,加班加到死,工作累成狗,每天要拿五個大腦來盛學進去地各種東西。一個月後,汝英到公司來看我,看到我西裝革履筆記本,手裡端著馬克杯,笑著說,這麼快就變得跟社會精英一樣了?
我給她看我杯里,超市散裝的苦丁草,三塊錢一大包。
清熱解毒,養肝明目,我說,大老闆,這最適合我們這些加班狗。
挺養生的哈,她說,怎麼不順便弄本佛經讀讀?
我拉開抽屜,給她看裡面的《金剛經》,讀了,我說。
她隨手翻看,到我落書籤的一頁,問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怎麼解?
我給她翻譯了一遍。
你的體悟呢,她說。
我攤了攤手,朽木不可雕地說,放不下。
隔了兩天,我陪汝英去出席一個會議,碰到汝英她老公,在大廳里打了照面。少爺皮膚很白,滿身矜貴氣,很顯小,看不出來有三十多歲了。他旁邊站著個大高個的男生,那男生是個酷哥,機車夾克水洗牛仔褲,另一隻手還抱著個頭盔,倆人旁若無人地手牽著手。
少爺的目光移過來,看著我,「嘶」了一聲。
然後酷哥就瞪我掐他。
汝英開始唯恐天下不亂地攛掇少爺和我握手。之後我就被酷哥握手了,手勁兒簡直要捏爆我。
這下輪到我「嘶」了。
詭異氣氛消散後他們倆就親親我我地走了,我看著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一時間有點羨慕。我問汝英,他們一直這麼……
招搖是吧?汝英說。我老公以前不這樣,他那些叔叔伯伯罵他噁心他的時候他就是氣得跳腳也不回一句,繼承產業之後就變了。
她揚揚眉,現在有權有勢了底氣就足,他家裡那些人也不敢說什麼,都指著他吃飯呢。再有人敢說三道四他就拿巴掌扇他。
我一樂,笑道,那他還挺可愛的。
汝英擰了下我,笑著說,你說這話,當心他那小狼狗弟弟拿巴掌扇你。
往回走的時候,我感覺心輕飄飄的,步伐都輕快了起來。汝英善於體察人情緒的變化,問我有什麼好事啊。
我想起英姐原來勸我說,你愛歸愛,不能乞憐,現在我總算明白了點兒。我說我想明白點兒事。
她問什麼事?
我得掙好多錢。
掙錢幹嘛?她饒有興趣地說。
我一向是個過於理想主義的人,朱丘生卻不。他身上背負了太多,世俗的枷鎖牢牢禁錮住了他。
我說我要有錢,干出點事兒來。要是朱丘生離了,我就要他,誰要是敢說閒話我就拿巴掌扇,大不了扇完了再給醫療費。要是他不離,我就祝福,等讀佛經修煉到四大皆空了就榮歸故里,當他小孩乾爹。我是他費勁兒養大的,我得惜命,報答不了他就報答他孩子,誰敢欺負我乾兒子干閨女我就拿巴掌扇他。
汝英聽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咋了老闆?我問。
有病。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