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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公主一開始身邊還有不少奴僕, 可是因為沒有約束、也沒有俸祿,奴僕日漸偷逃, 地府並不負責追索逃奴,甚至逃走之後可以直接落戶。
沒有懲罰就是鼓勵。
江都公主寧願留在中原地府做一個普通的女鬼, 也不願意投胎去人間任人擺布, 或是去到匈奴和可汗們雙向互選。烏孫和匈奴正在持續不斷的戰爭,一切有用沒有用的東西都在爭奪的範圍內。
匈奴王倒是不介意倫理輩分的問題,也不介意這個漢朝公主沒有多少陪嫁, 有些人只是表示:我的後宮裡沒有漢朝公主。
劉細君雖然靠不上父母,也沒有什麼可靠的宗室長輩可以依賴,當過幾年的罪臣之女,做了公主也沒有什麼意趣。寧願以抄錄書籍為生,閒來無事彈奏阮,唱一些悲傷的歌疏解情懷。
不知不覺間,有很多孤單的魂魄環繞在她身邊,想要聽她彈琴唱歌。賣藝為生本不光彩,可她曾經父親畏罪自殺、母親被棄市,直到皇帝有需要才被拎出去和親,初婚的匈奴王是個老頭子,又被迫改嫁給他的孫子。現在和其他孤苦無依的魂魄聚會,一起高唱悲傷孤單的歌謠,得到她們贈送的金帛錢財,倒還可以。
嫁給劉細君第二任丈夫的還有一位漢代公主,解憂公主。
這位公主死後倒是冷靜的多,她父親是七王之亂之中的七王之一,烏孫國泥靡是她第三任丈夫,她發動政變要帶人砍這個國王,失敗,只是砍傷了。
解憂公主對劉細君生前的事非常了解,她死後的事也不難打聽,那個地府最著名的歌姬就是她,劉細君並不避諱身份,解憂公主也樂於去見一面。
劉細君和我年齡相當,她本可以做到我做的這些事,在烏孫國中攪動風雲,冊立皇帝,讓烏孫和漢朝聯手消滅匈奴,讓自己有地位。可惜她去得早,才有了我的機會,從獲罪的宗室女到冊封公主,女兒也冊封公主,就等於是平步青雲。
罪人想要翻身,要靠的當然不是正常的的機會。正常情況下一個宗室女什麼都做不了,和普通宗室一樣,被嚴格約束。
兩名宗室女冊封的公主見了面倒有些無言以對,轉眼談起館陶公主。這位風光無限的公主,人們沒有見到她的下落,都懷疑她是恥於像普通小宗室一樣生活,已經悄悄的投胎去了。
地府很大,漢代的宗室之中良莠不齊,花掉陪葬品之後能自力更生的更是不多,大部分人都經不起驟然起落。
江都公主一直都在創作、編曲、彈唱,和聽眾們一同大哭一場,釋放壓力繼續努力。
解憂公主則請了女劍客來家裡教授,認真練習武藝,對當年沒能親手砍掉泥靡的頭略表遺憾。習得文武藝,不論做什麼都會簡單一些。
……
等到亂世之中,各種身份之間的地覆天翻層出不窮,朝為公主,夕為他人的侍妾也很常見。
有些人隱姓埋名默默過活,堅決不與人成婚,只是小心翼翼的找到生前的姐妹們,居住在一起,報團取暖。
同樣恐懼人間生活時,有些人會害怕自己的記憶怕的去投胎,還有些人因為害怕人間,轉而不敢去投胎,想盡辦法也要留在陰間,不惜勾引陰間的官吏成婚,或是努力成為官吏。
心大又性格彪悍的人總會活的很暢快。
山陰公主叉腰:「我就是愛看美男子!」
何婧英連連點頭:「美男子誰不愛呢?我看一千年也不煩。生前只惋惜於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下美男之多,我卻不能看遍,真是令人感懷。現在可好,糟老頭們也回到年輕時的樣貌,又可以盡觀上下千年的美色,即便受用不到,也不差。」看美男和睡美男子的重要程度一樣,我可比山陰有道德的多,不強迫別人,就在門口徘徊駐足,讓我看看就行。
南康公主摟著李氏,對地府這些有名的花痴們不屑一顧:「只懂欣賞男子你真是太狹隘了。」真正的美人是超越性別和年齡的。
……
新城公主鬱鬱而終,到陰間憑著直覺找到了自己想見的人。
長孫詮:……
被殺的韋正矩很快追了上來,當然不是自願來到地府:……
她看著前後兩任丈夫,愛的當然是前夫,心裡怨恨的當然是不肯手下留情的李治,他非要將舅舅家趕盡殺絕,以致於勞燕分飛,恩愛夫妻強行被拆散,又逼迫著自己非要改嫁不可,誰像他那樣薄情,不顧夫妻恩義呢。改嫁的對象又不是自己喜歡的人。但現在真有些不好辦,韋正矩無辜被殺,全族遭難。
新城公主剛和長孫詮重續舊情,又面對後夫:「你知道我是鬱鬱而終,並非為你所害。皇帝故作恩義,遷怒與你。歸根究底,是他的錯。」說的就是李治。長孫詮被流放,不久被殺,她只覺得自己丟了半條命,本來只想無妝素服沉浸在哀傷中,又被安排改嫁。韋正矩的品貌家世都不算壞,可是沒有人能取代長孫詮在她心裡的位置。
與其說是看不起韋正矩,倒不如說是不想看。
韋正矩:「我蒙冤而死,皇帝聽信流言,認為我無禮於公主。」公主是不待見我,我也生氣,但並不敢如何無禮。真是不白之冤,公主分明是病逝的,身邊又有宮人隨從,又有御醫,我能如何?要說是氣死公主的,應該說是武皇后才對。
新城公主考慮一件事,該怎麼和他直說,說我不喜歡你這個人,即便你因此而死,我也不可能跟你一起生活,沒有感情就是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