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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未滿周歲的小嬰兒擱在這裡,大部分人都很緊張。
劉邦伸手戳了戳小嬰兒的臉,被扶蘇一把拍開,悻悻的嘲諷:「你會養孩子麼你就留下,吃喝拉撒都得伺候。」大男人懂個屁的養孩子,等你來求我讓王靜煙幫忙。
扶蘇懶得搭理他,抱著孩子裹了裹襁褓:「劉肇,你跟我進來。」
一群人都跟了過去,西漢的皇帝們應該時間相隔比較久遠,就覺得這小孩子長得很漂亮,又不哭不鬧,真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東西啊!
東漢的皇帝們則不這樣認為,他們心中悲傷交錯,為了大漢國運感到悲傷,為了夭折的小嬰兒感到悲傷。
劉肇痛苦的不得了,他日理萬機的治國之餘,奮力和很多女人試著生孩子,成功了很多次,夭折的也很多,好不容易活下來兩個怕承擔不了福運,偷偷的藏在宮外養著。結果長子纏綿病榻,次子來的這叫一個快啊。我這是什麼命!痛苦的想要捶胸頓足。
梁氏抱住他哭了起來:「我的兒,你命好苦啊。」
劉肇差點就當眾和母親抱頭痛哭,真的太慘了!高堂父母、膝下兒女,沒有一個讓人安心的!
不行不能哭,太軟弱了:「沒關係,我夭折的兒子不是一個兩個……」
劉驁聽到這話,也覺得難過。趙飛燕雖然一個都沒生,可別人生過好幾個,都死了。嗚嗚嗚。
劉炟感同身受的嘆了口氣。他也死了好幾個兒子,到最後給幼子起名叫萬歲,依然沒留住。
劉秀在旁邊快要哭了,為了自己辛辛苦苦創造的漢室江山,為了這麼一個小孩子夭折,想一想這下子不知道是誰負責擁立皇帝,不知道會選擇什麼樣的宗親……真的哭了。感覺自己一生心血都要付之東流。
劉徹不想說話,他有個兄弟叫中山靖王,對,就是那位青史留名最大成就是生了一百多個兒子的傢伙。真是可氣。
許平君傷感的擦了擦眼淚,靠在丈夫懷裡。
幾個人鬱悶的進了屋,扶蘇已經坐下了,把小孩子擱在厚厚實實的墊子上,招招手:「過來坐下。你的房子還沒蓋好,小嬰孩不能跟著你風餐露宿,不知道鬼會不會生病…你們商量一下,誰來照顧這孩子?」
小孩子好可愛呀,他雖然不幸,可是他從來沒做過錯事,更不是昏君,父親和祖父母會好好照顧他。劉肇到地府這些天,只顧著修建辟雍,自己的房子都沒蓋起來,將來怎麼養孩子?
梁氏不哭了,悲傷的湊過來:「我來!肇兒,我沒能把你養大」她哭的體內都沒有水了,哭不出來。
劉肇小心翼翼的接過嬰孩,看了一會,喪喪的問:「鬼不會再死吧?」
梁氏拍了他一下:「你別瞎說。」
劉肇現在看到自己的兒女只覺得害怕,這些年生過不少,從后妃懷孕高興到孩子出生,沒幾天就死了。現在看到小嬰兒不僅不覺得可愛,還覺得可怕,感覺非常容易夭折。
扶蘇會抱孩子,要說親手拉扯大,那可沒有過,身為長公子能每天回家抱一抱自己的兒女就不容易,到後來出去監軍,遠隔千里,見都見不到。求教梁氏:「梁氏,這裝束好像很不舒服。」
小嬰兒穿著死前的衣服,一套層層疊疊的、皇帝該穿的衣服,光溜溜的小腦袋上還戴了一頂小冠。禮法規定了,皇帝就得穿里外三層的衣服,各有其代表意義,秋冬可以在裡面加厚,春夏可以用略薄一點的料子但不可以減少一層。現在人間挺冷,他穿的很暖和,衣裳厚實的胳膊都沒法打彎。
他眨巴著大眼睛,看到一群陌生人也不哭鬧,還挺高興的。
伺候皇帝的人有很多,大臣們也經常能把臉伸到前面讓皇帝瞧一瞧,他早就見慣了陌生人。之前一直渾身痛痛,忽然就不疼了,然後發生了好多離奇的他理解不了的事。
梁氏也很久沒碰過小嬰兒,笨拙又緊張的輕輕解開繫著小冠的絲絛,小嬰兒的臉上有半邊被勒出一道微微發紅的印子。
陰麗華把劉秀推開,自己移到前面去:「小孩子穿這麼多不舒服的。」
王靜煙先把劉隆腳上的小鞋子脫了,嘆息:「這麼大點的小孩哪能穿鞋。」為了穿上合乎皇帝身份的衣服,也不管小孩子舒服不舒服。
扶蘇瞧瞧自己因為練習騎射而變粗的手指——隨著力量增長手指頭也會變粗,再看看這些皇后們纖細靈巧的手指,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插手,看著皇后們從劉隆寶寶身上扒下來一套玄衣纁裳,又脫下來一件小小的長袍,又拔下來兩件外衣,現在只剩最裡面貼身的輕柔滑溜溜的素色真絲衣裳,還有一雙小小的襪子。
劉隆哼哼唧唧的笑了起來,表現的很舒服。的確很舒服,穿著這些衣服好累贅,衣服經常會纏在身上。
扶蘇輕輕逗了逗劉隆的小手,這小手攥著他一根手指頭正合適,小手又軟又嫩,問道:「劉肇,你的房子還沒蓋好,這孩子跟著梁氏一起住。」
劉肇擠在母親身邊,點點頭:「好好。」他之前一直住在光武帝家裡,每天去蓋辟雍,自己的房子還沒怎麼動工。
陰麗華抱怨道:「這也是我的子孫後代,就該讓我養。」
梁氏抱著孩子垂淚:「我被人奪走了親生兒子……」
陰麗華沒辦法了:「給你。」真慘,讓你養你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