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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趴在桌子上問:「願意在地府做官嗎?」
孫策婉拒:「我剛死,心神不寧。」不不不,我知道你們忙的可慘可慘了,這種沒有意義,呃,也不能說是沒有意義,是不能給自己開創家業,我圖什麼啊。
判官又說:「你允文允武,校尉也做的,判官也做的,沒興趣當我的同僚嗎?」
孫策:「容我三思。」咦,地府不會強征鬼魂當差吧。
判官並不強求於此,惋惜的和他告別:「地府的生活很無聊,想來當差就來呀~」
孫策輕鬆愉快的離開判官廳,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牆上貼了生活指導——儘快去租一間房子然後等著自己的陪葬品掉下來。
他剛出了大門,于吉一甩拂塵,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劈頭蓋臉問道:「孫郎一向可好?」
孫策對這張老臉記憶猶新:「你不是死了嗎!」
路人都震驚的看著他,哇,難道他還不知道這裡都是鬼嗎?大家都死了鴨。
于吉得意的笑:「呵呵呵,貧道等了你幾個月,你就來了。」
我的天哪你死的好快。
孫策又驚又氣又有些躊躇不前,這老頭如此輕鬆愜意,在人群…鬼群眾與眾不同,莫非不是妖道,是真的神仙?啊呀,別人被我殺了還不要緊,他們死後也打不過我,這妖道…老道若是真有什麼法術,我為之奈何?啊!真真可恨!我竟與這老道同年而亡!他鬚髮皆白,我英年早……他還是被我殺的,好氣啊。
當年他殺于吉的原因很簡單,張角的事件還在眼前,所有人都對這種能籠絡人心的道人加倍提防。
兩人對峙了好一會,誰都不敢上前,孫策恐其有妖法,于吉恐其……揍自己。
于吉:只要他衝過來我就跑,我飛起來跑,生前老胳膊老腿跑不動,死後不一樣,我有修行啊。
孫策按劍:只要這妖道敢施法,我衝過去就把他斬於劍下,嗯。
兩人僵持了一會,于吉:「我給人治病而已,何故殺我?」
孫策乾脆說了實話:「防患於未然。張道陵、張魯、張角當年都以治病起事,焉知你要作何打算。」張天師沒幹什麼,但是另外倆人都是從施符水給人治病開始聚攏百姓,那一場場戰鬥才過去幾年啊,誰能忘卻,誰能對『施符水』這件事沒有戒心?
于吉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老夫年近八十,聽聞江東安穩特意前來傳道……」你問都不問一句,就把我給斬了?你早說不讓傳道啊。我這個歲數我還能幹什麼大事業?
孫策心說:我知道你肯定會這麼解釋啊,在你謀反之前,什麼證據都沒有。可我也是自立門戶的人,你騙誰啊,要是非得等謀反才能動手,那些時還得重演多少次?他的思想就流露在臉上了。
不錯,倆人都有理,又都忌憚對方的能力,沒敢動手。
這就是兩個人都不去投胎也不去下地獄的尷尬之處,生死仇人見了面,一切盡在不言中。
路過的鬼差們嚷嚷了一句:「別站在路中間發愣!有車!」
孫策餘光一看,看到四個鬼背著縴繩拉著一輛車,整齊劃一的跑了過來。他連忙閃開在旁邊,以免裝上。他躲車比車躲開他更容易,更何況已經看見這車撞飛了兩個人——那兩個人就站在路中央發呆,幸好飛出去之後在地上哼唧了兩聲,然後毫髮無傷的爬起來。
他沒想好要從事什麼職業,如果要自食其力的話……種地和打獵還是能接受的。
繞了一大圈,走到負責出租房屋的地方。
門口的影壁牆上清清楚楚的貼了介紹:城裡的房子按七天一組出租,尺寸均等,現在還有十三個坊有空屋子可以出租,分大小兩種尺寸。城外的宅地按畝出租,每個人最多可以租五畝,按月算錢,自己蓋房子。
孫策思考自己是摘下腰帶上的環佩呢,還是摘下金手鐲呢,都是他下葬時直接穿戴在身上的東西,環佩有一串,可是絲絛是母親結的,金手鐲是弟弟送的,玉韘(扳指)是周瑜送的,腰帶上也鑲著黃金白玉,卻是自己最喜歡的一條,唔……一隻金手鐲可以租下五畝地,租期九十八年,外加城裡一棟宅子三個月。
這隻粗圓沉重的金手鐲在擱在人間,足以買下十幾畝地。
他正坐在鄧鷙對面,跟他快樂的聊天。沒想到地府中人才濟濟,一個負責租房子的官員都這麼聰明。
鄧鷙也很震驚,他本以為現在這些諸侯,都是只知勇武不學無術的人,沒想到和這個人聊的如此愉快,引為知己,甚至還想:「六十八天之後我有一天假期,你若有空,可到舍下一敘。」然後給孫策推薦了幾隻善於蓋房子的木匠隊伍。
孫策與他約好了聚會的日子,很快就找到那些工匠,又找到了自己租下的宅地,很快就起了一棟宅子。他曾經過過普通富人的生活,也曾在普通的縣中居住,知道該怎麼生活。
從天而降了無數祭品,大部分都是一盤一盤的菜餚——他剛死,各地親友百姓祭祀的很頻繁,剛挖出來的地基還沒等夯實,就被祭品填平了。
孫策無奈的站在一堆木料上,打著一把木匠們趕製的木頭傘,這些祭品不會弄髒他的衣服,但被一盆不會撒的燉肉砸在腦袋上的感覺不是很好。
「我知道這都是他們的心意……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住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