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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以為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是獄尉和鬼門都尉亂起的,等到自己的職務定下來,才知道閻君真是上古之人。畢竟那是個簡單明了,一個人負責做什麼,就被命名為是什麼人的時代:做飯的叫庖人,管理車輛的叫車人,制醬的叫醬人,釀酒的叫酒人,養馬的叫馬人。職務明確。
「這,要學子習得『道』『法』『墨』『兵』四家……有些強人所難。」戚繼光想了想,雖然我都了解一點,但不知道要以多高的標準來考核。道經讀過幾本,畫符念咒不太會。法家這個我很擅長,法家真好用,是連貫的利好,軍紀嚴明,百姓就踴躍參軍。墨……我倒是擅長研究各種各樣的武器,佛朗機炮雖然是從海外俘獲,我們仿造而得出,但我們加以改良,葡萄牙人安在船上,我們架設在車上,小隊士兵和戰車結合作戰,子母炮運用靈活。
「你不用搭理那些考試。反倒是改來改去的陰律叫人頭疼。」
「專門為了張居正改過法律呢。」
「真噠?」戚繼光很開心。
張居正:……死得很慘及死後聲名狼藉、家人悽慘,不會對皇帝繼續忠誠,所以在地府算是可靠,這種事就不必說了。
正在推杯換盞時,唱曲的男女彈奏了幾曲小調,琵琶和三弦合奏,倒是俏皮有趣。
戚繼光:「不拘什麼調子,你們隨便唱一曲來聽聽。」
唱曲的夫妻二人起身福了福:「遵命吶~~
雲籠月,風弄鐵,兩般兒助人淒切。剔銀燈欲將心事寫,長吁氣一聲吹滅。
漁燈暗,客夢回。一聲聲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萬里,是離人幾行清淚。」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對唱,到正是陰間接風宴上慣聽的曲子,淒楚悲傷,生離死別。好叫人聽了之後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聽來聽去,他忽然間想起自己的妻妾,偷著納妾是對不起夫人,夫人離我而去這些年,音訊不通,死生也不知。這曲子唱的倒是合情。
當此時,忽見天邊一道流星划過,半點白光照耀天幕。一名身穿雪白錦袍的英俊男子漂浮在半空中,手裡還盤著兩個水晶球,朗聲笑道:「俞大猷的《劍經》我已經親自試過了,倒想要試試戚家槍。」
俞大猷心說:我從未見過如此彪悍的皇帝。
這位『好事之徒』正是到現在還喜歡和人比武的李世民。
只要是著名的劍客或武將來到陰間,他必要親自與其演練一番,不用御劍或帝炁,只用自身的武藝,試試人間在武學方面有什麼新的進步,或是有什麼天才。
迄今為止未得一敗,有過兩次平手。
武將們紛紛起身相迎:「我們正在夸您。」
李世民把兩個水晶球放在桌子上,這東西上澆一點水,閻君殿裡用水鏡就可以看到比武的場景。他們想看,又懶得出門,就翻出了很久不用的小法術。
一見面就動武太不近人情,還是要等宴會結束之後,戚繼光稍事整理心情。
李世民吩咐那兩個藝人:「不要唱那些傷春悲秋的曲調,把《鐵笛吹雲,竹杖撐天,酒聖詩禪》唱來。那首曲子適合佐酒。」
重新彈唱起來,豪氣了許多,聽的愉快多了。
長槊對□□的場景令人期待。
……
朱翊鈞現在已經開始怠政,他自稱生病,但群臣認為他是裝病,在後宮中沉湎酒色,就和鄭氏那個妖妃天天在干很多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事,至於具體的什麼事,呵呵,一定是陰謀想奪取太子之位。
朱翊鈞的心態很簡單——對整體朝廷失望,張居正不是真聖人,滿朝文武之中就沒有一個真聖人。朝臣們不想著維持天下長治久安,想要維繫禮法,他們看起來想要通過打到了張居正,對張居正的地位取而代之,對皇帝的生活指手畫腳,都是皇帝的兒子,非得立長子?他們以忠直的形象出現,想要騙一頓打,給自己揚名,或是敬畏而明哲保身。他總覺得這些人嚴肅端正的面孔下,藏著想要結黨營私,想用三十二人抬大轎、想吃海狗鞭的一顆心。
而朱翊鈞以為在全盤傾覆張居正及其黨羽之後,官員們就只能對皇帝俯首帖耳。並沒有,他們對皇帝的敬畏還不如對張居正的敬畏,看來老師不只是借用皇權,真有些威信。
這又讓他莫名的感到新的惱怒和憤懣。
太子已經好幾歲了,皇帝也是快要三十而立的年紀了,卻還不肯立太子,非但陽間覺得擔憂,就連陰間也為此苦惱,為此煩愁。
煩愁的程度有限,就算萬曆突然就死了,也有內閣主持讓皇長子繼位,有完整的秩序在哪裡,只要有人來執行。
朱元璋:「現在的內閣……」有內閣讓人不放心,內閣中沒有名臣的時候叫人更是不放心。恍惚聽說現在的內閣中執政的人無所作為,似乎是被馮保和張居正這兩個人的下場給嚇到了。朱翊鈞也從來不召見大臣進宮召對,都是直接下詔。這倒是省事,無為、不重用,臣子就不會成為權臣,可是也不會做什麼事。真是各有利弊。
將來如果天下生亂,不知道有誰能主持大局。
「沒出息的小崽子,就因為張居正不是完人,就對滿朝文武心灰意冷?他才多大?他還不到三十歲!這樣的暮氣沉沉。」
「都是朱厚熜的錯。」
朱厚熜自從萬曆這孫子不上朝,就開始挨罵,都說他沒有做好表率。忍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了:「我有什麼錯?我死之前都不知道有這個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