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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韶說:「說得對啊!我找到人生理想了!人一輩子總得干點轟轟烈烈的事啊。」
計劃一下就開干,俗話說的好,要劫劫皇槓,要票票娘娘。搶個娘娘雖然有點難,但是吃點御膳應該不難。
張韶也算是個工頭,自古以來鹽工礦工都是謀反時的精兵,又有力氣,又窮困,沒有土地。他問了問小夥伴:「你有什麼夢想?」
工友們沒有什麼夢想,只想吃飽穿暖娶老婆生孩子,目前為止那件事都沒做到。但在張韶提出這件事時,眾人紛紛表示同意,聽起來就很爽呀,吃御膳啊,這要是能吃一次,死都值了。
當一群人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做某一件事時,很難不成功。何況染坊眾人對皇宮知之甚深,知道如何出入幾道大門,群策群力的開始思考籌劃,往運送紫草的大車裡一藏,嘿嘿。
紫草是一種染料,也可以入藥。染布可以染出美麗的深深淺淺的紫色布料,入藥叫做紫草膏。
染工們攻入皇宮時,皇帝還在和小夥伴們一起打馬球,聽說消息之後,馬球運動員們保護者皇帝一頓狂奔,李湛以前只喜歡右神策軍,對左神策軍不管不問,每次兩邊打架就瘋狂當黑裁判,吹黑哨,不管怎麼樣,一定要讓左神策軍輸!可惜這次距離左神策軍距離近,還安全。
左神策軍的兵馬使宛若深宮怨婦偶遇皇帝,又宛若山村老光棍新娶媳婦,他從軍營中狂奔而出,把皇帝從馬背上抱下去,抱著皇帝的雙足喜不自勝。
染工門聲勢浩大的進入宮殿,正是御宴還沒怎麼動,張韶和蘇玄明坐在龍床上互相敬酒,這邊夸對方:「料事如神!」
那邊誇張韶:「神勇無敵!」
酒至半酣,二人忽然冷靜下來,不約而同的思考起一個問題:「接下來怎麼辦?」
「以後呢?」
「還有以後嗎?」
沒有了,很快這一百多人就整整齊齊的站在城隍眼前,長安城的城隍有些迷茫,他博古通今,就沒見過這麼離奇的事:「你們,嗯,你們就沒有什麼長遠的打算嗎?」
張韶看著蘇玄明。
蘇玄明一臉無辜:「你說過,死也值得。」
張韶:「我以為你能掐會算,堪比諸葛亮。」
校尉不爽:「呸,若是諸葛丞相在此,焉能幫你?」我們丞相是挑選主公的!你,算個屁!
判官更是憤怒:「呸!竟敢侮辱我們武侯!」
「就憑你,也配謀反?」
「一個招搖撞騙的神棍也敢和武侯相提並論?武侯事事謹慎,從不求助於算卦這等虛無縹緲之事。」
幾個盲從的染工雖然怨恨皇帝,還是委屈掉淚:「要是吃飽了死也值得,沒吃飽啊。」
御宴雖然豐盛,那也不夠一百多人個個吃飽。
城隍喃喃自語:「我方才上奏,說有人謀反攻入皇宮…情況未明…」我還以為這一百人個個都是能以一當百的精兵猛將,是某個大臣畜養的府兵,意欲改天換日。是我想得太多了……我現在再說這就是染工們因為一時激憤或飢餓做出這種事來,閻君恐怕會以為我在開玩笑。
蒼天啊這都是真事啊!
旁邊的判官也替他發愁:「這些人可怎麼判呢?殺人也沒殺幾個,自己個兒都被殺了。除了為首的這倆人之外,餘下的看氣向還不壞,就是愣頭青。」
蘇玄明一怔:「老朽雲遊天下,以占卜為生,為人指點迷津消災解惑,諸位鬼神為何以為老朽是壞人呢?張韶命中確實能享用御宴,難道老朽說錯了?」
判官:「你怎麼沒算出來你們都會死呢?」
「這,醫者不自醫,精通周易的人也算不出自己」
沒等他說完,城隍:「讓他住口,拉下去關押起來。判官們,先把這些從人審了。我先寫奏表……」我看看怎麼給閻君解釋是我想的太多太嚴峻太陰謀論,其實這件事很單純。
甚至過於單純,單純的可笑。
人間有傳言說謀朝篡位要下地獄——失敗的——染工們紛紛跪地痛哭求饒祈憐。
李世民全程不發一言,心說回去之後我再煎兩壺藥吃,這比東漢末年不差。
人世間的荒誕和皇帝本人對皇權的漠視令人髮指。
李湛應該有的懲罰不是挖土築山,也不是被人拿來練習針灸,他應該去睢陽地獄。
閻君們倒是不太緊張,多年來的經驗讓他們知道,就算改朝換代了,死人也要一批批的死,何況僅有一百多人什麼都做不到。等到第二封奏表和派去人間觀察的都尉送回來的同樣的消息時,他們一臉迷惑。
硃砂痣閻君:「就著?就這樣就抖摟我的畫,我好好的睡著覺,硬是被你們抖出來了!」
劉莊:「我忍不了了,等這個李湛下來,我非要親自打他一頓不可。」
閻君們表示贊同。
「阿政怎麼不說話?」
「難道你覺得這事有假?」
嬴政疑惑的搖了搖頭:「沒有,但是……」正因為是真的,這行為才令人迷惑。叫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怎麼說呢?太沒頭腦了!從皇帝到禁軍,以及謀反——姑且稱其為謀反——的這些人,竟然好像集體變傻了一樣。
都尉詢問:「我看話本里的帝王將相就夠兒戲的,怎麼這事如此荒誕?」
閻君點頭贊同:「是啊,若是戲台上敢演這樣的故事,茶壺都飛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