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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也想嘗嘗,他過去不把食物當回事,現在卻總想著吃點東西,可能是因為生活中缺少滋味,那些有趣的事太少了,只能在食物中尋找。但他又不願意吃來路不明的東西,明知道鬼不會被毒死,還是想拿給廚子讓廚子按照原樣做一遍。
別看所有咸陽到秦皇島路上的傳統美食都有和他有關的傳言,都是進上給秦皇,秦皇一吃大喜,欽封為肉夾饃、涼皮、米皮。其實他很少吃沿途進貢的佳肴,雖然要求沿途官員進貢,那是給隨從的文武官員吃的,他吃的由攜帶的廚子用當地的食材做,做好了之後由專人呈上。
看著這兩個焦黃酥脆、幾乎是在香油或豬油里炸熟的餡餅。
嬴政忽然問:「你過去吃東西時,讓人試毒麼?」
呂雉點了點頭:「當然要。戚姬有意取我而代之,阿盈又不是劉邦的對手,守不住帝位。萬一那婆娘給我下毒,劉邦絕不會讓她抵命。」
嬴政點了點頭,並不意外,但他忽然笑了起來:「我不讓人試毒。」
呂雉十分驚訝:「啊?陛下對臣僚的忠心如此有信心麼?」
「那倒不是。」秦始皇笑了起來,有些賣弄學識:「天下的毒藥很多,不是所有毒都是吃下肚去立刻發作。要好些藥當時服下不見變化,要等半日才發作起來,救也救不及。叫人試毒有什麼用,飯菜都冷了,再熱也不好吃,又不放心別人都知道那是朕要吃的東西。」
「你說得對呀,我那時候倒要等一會,羹湯還好一些,沒有涼透,烤肉涼了之後怪硬的。」呂雉想了一會:「那一定是草木藥,我聽說金石藥猛烈的很,吃下去都是立刻就死。草木和蘑菇倒是不一樣,以前左鄰右舍人採藥挖野菜時誤挖了不知道什麼東西,吃下去肚子疼了一整天,第二天就死了。聽說腸子都斷成一節一節的,很嚇人呢。」
倆人對著餡餅探討了半天的毒草、毒的塊莖、毒蘑菇、有毒的石頭、有毒的金屬。
嬴政對此了解的更多一些,每一個分類都能比呂雉多說幾個分類,差點就帶著她去看自己的收藏。
呂雉忽然笑了起來:「咱們對著盟友送來的餡餅,在這裡聊下毒。這要是有人聽見,還以為咱們要幹什麼呢。」
要麼是自己多個心眼仔細提防,要麼是打算給別人下毒,怎麼樣都不好呢。
嬴政一怔,也覺得很好笑:「是啊。哈哈哈哈哈」他伸手拿起一塊炸的不那麼焦脆的:「請。」
呂雉伸手拿起另一塊,兩人對著慢慢吃完了,繼續下棋。
…
劉盈帶著許平君進小樓:「阿嫣,我帶了一個小姑娘來見你。」
許平君聽他管自己叫小姑娘,不由得紅了臉,雖然按年齡按輩分都很合適,去叫她不好意思。
劉病已靠在門口吹口哨:「咻~~小姑娘嘿~」
許平君回頭責怪的看了他一眼,結果這人笑的更開心了。
扶蘇在旁邊看的直樂:「我在人間活了三十多年,在陰間活了一百多年,頭一次見到你們這麼恩愛的夫妻。」
劉病已一句『長見識吧』差點就禿嚕出去了,幸好咽了回去。
「文帝和竇後不是這樣嗎?」前頭的劉邦呵呵了,後頭的景帝大概對王后也沒多恩愛,王娡偷偷摸摸做了不少事啊。
扶蘇搖搖頭:「他們相逢時也是抱頭痛哭,後來長年累月的呆在一起,情分就淡了。前些天還聽見他們吵架呢。」
我也是長年累月的呆在地府,已經開始關注別人的感情生活,真是好笑啊。
以前從來不關注這些雜事。
劉病已捏著下巴想了一會:「我和平君不會的,即便一千年沒有事情做,只能每天看著她,那也很有趣。」早上,中午,晚上,她看起來不一樣,高興的時候,嬌嗔的時候,不開心的時候,也很不一樣,永遠不會乏味。
我思念她這麼久,她等了我這麼久,我們怎麼會不和睦呢?
劉盈在樓里叫了兩聲,沒聽見阿嫣搭話,心說難道她又入定了?她是怎麼入定的呢?踮起腳尖,輕手輕腳的走上台階,到沒看見那位端身正坐的小姑娘,只看見蓆子上趴著一個小嬰兒,小嬰兒身上胡亂蓋著被子。
小嬰兒抬起頭,張了張沒有牙的花瓣小嘴,噗的一下吐了個泡泡。揚起胖胖的小胳膊,衝著他揮手。
劉盈尖叫:「不好啦!阿嫣生了個孩子!」
是誰!是哪個混蛋的!
小嬰兒一頭撞在蓆子上,氣的渾身無力,用又小又可愛的小拳頭錘著地。
扶蘇大驚失色,慌忙衝進屋三步並作兩步上樓去,看到只有一個嬰兒,不見張嫣在這裡。他仔細打量屋子裡的陳設,看起來只是女主人突然離開了,沒有什麼變化,桌上還放著道德經呢。
屋裡也沒有打鬥或施暴的痕跡,他雖然沒見過生孩子,也知道生孩子會出血,現在這屋子裡沒有血,乾乾淨淨的。
樓下那夫妻倆問:「是誰的孩子?」
「在陰間還能生孩子吶!」
「我們也生一個吧。」
「嗯~都聽你的。」
「誰能當接生婆呢?」
扶蘇很多年沒碰過小嬰兒了,現在也沒敢把她抱起來,湊近了看了看,小聲說:「很像阿嫣。」
小嬰兒點了點肉嘟嘟的小腦袋。
她的幾乎是半透明的,露出的腦袋和手臂、小腳丫看起來粉嘟嘟,光潤的像珍珠,柔軟的趴在地上,像是一個扣在盤子裡的雞蛋羹,拿勺子碰一碰就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