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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純也不用拜見她,認識一下,知道以後不要被她勾引動了即可。一見便覺得雲想衣裳花想容果然不假,妝容雖淡,美人雖胖,到底與眾不同,那風韻天成,說句不該說的話,以狐媚惑主而著稱、甚至讓狐狸從此之後從神獸變成了妖媚的代言人的則天皇后都沒有她那副媚態。
李誦戳了戳兒子:「哼。」
別盯著看了,你們兩個要是有什麼曖昧之事發生,我敢保證,太宗一定會把你丟到山上去挖土。
一定會的!
李純給父親一個『雖然長得漂亮但也不至於敗壞人倫』的眼神,滿臉的疑惑,臉上寫滿了『如果我是她公爹,我可不會做出那種事』的表情。他一抬眼,忽然看到假山上掛著一幅長長的白布,上寫長恨歌。看的他差點笑了,不知道是誰誰如此促狹,就字體來看……也分不清楚。高宗學的太宗書法,幾可亂真,則天皇后能模仿高宗書法,也相差不多。
李旦在旁邊半天不吭聲,忽然緩緩問:「白居易的《長恨歌》,議論隆基,卻風行天下,為何不禁之?」
李隆基都感動了,他剛想問這件事,這件事不光彩,詩人的名詩會把這件事鐫刻下來。
李世民微微挑眉,難道他不知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道理?你倒是想禁,禁得住嗎?國家禁止的事情多了,還不是天天有人冒犯。長恨歌寫的不錯了,楊玉環十七歲為壽王妃,二十七歲為貴妃,難道白居易把這件事用『一朝選在君王側』敷衍過去。
竇惠和長孫無病相視一笑,這小胖子問的話蠢,到是可愛。
李純摸摸鼻子:「詩中若有半句虛言,必然禁止。白居易寫的還不錯。」可是他寫的都是真的,還經過美化。這件事的原貌天下人無不知曉,不僅大唐子民知道,就連吐蕃、回鶻、新羅、日本都無不知曉事情經過,這又何必隱匿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就是再寫一首詩嘛。
李隆基佯裝氣度寬宏:「就當是為後來者鑒吧,比起現在,人間的那些議論算得了什麼。你恐怕不知道我為了那件事,遭到了則天皇后怎樣的處罰。」
武則天精力充沛的跟他耗著,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在打什么小算盤,又烘托出一種則天皇后張狂逞凶,無法無天壓迫李唐皇室的感覺?那你就想得太多了了!立刻道:「懲罰倒是有不少,我可不敢專美於前。分明是高祖、太宗下的命令,我只不過是充當獄卒執行而已,好孫兒,你天天看著我,就忘了獲罪於何人,敗壞了誰家江山嗎?」
李純警覺起來,坦然走到父親身邊,小聲問:「怎麼了?」不用想也知道,當則天皇后和唐玄宗同時對我有點殷勤、懇切、解釋和推諉時,某些不太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了。因為按照常理來說,他們不該是這個態度。
李誦和李适的手在他背上交疊,都想拍拍他的後背。李豫走過來:「話都說完了,孩兒們先行告退。過來,給你講講將來怎麼蓋房子。皇帝得自己蓋房子住,我不會,你得請教叔祖,承天皇帝為我修造的房屋。」
叔祖李倓詢問道:「你未立皇后。」
「是啊,立後有諸多弊病。」不是針對則天皇后,針對的是除了文德皇后之外的每一位皇后!
李倓哈哈一笑:「妙哉,陪我打光棍的人越來越多了。」
李豫也大笑起來:「好啊,原來你也有春心。可惜哥哥不能陪你,實在是捨不得。」
祖孫四代說說笑笑到了李純的宅地處,李豫這時候才低聲說:「玄宗受罰,在此處修造假山,以懲罰他驕奢淫逸。」李豫來的時候唐玄宗已經不再挨揍,自然沒人提起來他當年的苦難。
「則天皇后認為玄宗對她有虎狼之心,想先下手為強,可能也因為太平公主的緣故,多年來一直針對玄宗。玄宗有意拉攏你,或許是想借你求情、幫忙,亦或是別有目的。這是長輩們的事,小兒輩無需過問。」
另外幾人一起點頭稱是。
李純打算假裝自己人如其名,單純但不被人利用。又折返回去,詢問太宗:「請教太宗、則天皇后,您是否見過武元衡?」 那是他的鐵血宰相,真正的擎天白玉柱,國家棟樑莫過如是。不但才略膽識過人,而且高大,氣概不凡相貌俊朗,風脫淡雅,給薛濤寫的情詩他看了都臉紅。
別問皇帝為什麼要看大臣寫的情詩,掌握大臣的一些情報,很重要。更何況武元衡出任西川節度使時,封薛濤為教書郎,可比韋皋大度的多。白居易也愛慕薛濤,也是武元衡的好友,對此頗有醋意。
武曌笑道:「既然說到他了,他卻有書信給你。」武元衡和他祖上一系,在武后掌權期間都躲得遠遠的,並不參與,也就沒被清繳。但武元衡把給皇帝的書信給了高宗,也就等於給了武則天。
她拿了一沓奏本出來:「你拿去慢慢看。」
李純不禁潸然淚下,遙想當年,他一覺睡醒,聽說和自己志同道合、力主討伐淮西的兩名重臣在上朝途中被刺殺,一死一傷。死的便是武元衡,身為大唐宰相,在長安大街、上朝路上被逆黨當眾射殺,首級都被人砍下帶走。被砍了三劍滾到水溝里裝死,被忠僕拼命救下的是斐度,斐度沒甦醒時,百官都惶惑不安,意圖妥協,直到自己認命斐度為丞相,官員們才安穩心神。想到這裡,他不禁嘆了口氣,又問:「元衡還好嗎?他的樣子有沒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