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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們日常不穿滿袖子小鳥的龍袍,那是畫畫像和重大節日才穿的大禮服,日常就穿喜歡的棕色、黑色、灰色,行樂圖上就是那個顏色,穿著也舒服。現在更是如此,皇帝不用穿的花里胡哨來顯示自己的身份,以前不用,現在更不用。
朱棣本來還很有耐心的看別人打他,被叫了一聲成祖,當即大怒:「住口!誰許你改我廟號,你這大逆不道,辱沒先祖的混帳!」
劉邦慢慢悠悠的喝著一壺酒,感慨道:「這打的也不怎麼精彩啊。」想當年我們那會,明修塔樓,暗挖壕溝。刀槍棍棒,互相圍追堵截,手段層出不窮,三四個人打出千軍萬馬的氣魄來,看看現在,體質一代不如一代。怎麼著,被傻叉儒生給教廢了?
這幫傻叉皇帝,信什麼佛道兩教。
漢高祖在人間歡蹦亂跳的時候佛家還沒傳入中國,建立道教的張道陵還沒出生,雖然已經有方士煉丹,但還沒有成系統的忽悠人。
朱元璋心說:你們當初能有多精彩?
劉邦看出他的心聲:「想當年我和祖龍鬥法,三百年未分勝負。二龍相遇正是風雲際會之時,亦敵亦知音啊。」
朱厚熜一發現身上的人是英宗,立刻鼓起勇氣,奮力推了他兩下,質問道:「我有何罪?朱厚熜不曾身陷敵營,更不曾被宦官左右。雖然誤信奸佞,很快又撥亂反正。」二祖如果覺得我不對,還可以,他明英宗憑什麼覺得我不對?
突然腦海之中靈光閃過,想起來這半年來讓他又憤怒又無法反駁的,海瑞的奏疏。必要時可以抄作業。
朱祁鎮:氣暈過去。
朱佑樘:讓我來!
朱見深這才走過來,攔住兒子,把老爹扶起來,看著這個孫子,他當年對兒子們都不太在意,印象不深:「不不不是這個,你不該,改,改太宗的廟號。豈能稱祖。」
眨眼,努力示意。嘉靖將來的地位,怎麼說也會比英宗稍好一點,他很願意幫一幫這孫子,讓他和自己老爹對著掐去,以免爹他總看萬貞兒不順眼。
朱厚照:「哈!朕當年在豹房中,猛虎出籠撲了過來,朕都毫無畏懼之色,當場與它搏鬥起來,將其搏殺,你怎麼如此羸弱不堪!被十幾個宮女勒了個半死,怎麼不想著好好練武,將來練就萬夫不當之勇,誰來刺殺都不怕,就一味的躲起來呢。」
朱厚熜極其聰明,被祖父一點就透,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哥哥怎麼忘了,當年猛虎撲向你時,錢寧躲開了,因而失寵,是江彬奮不顧身,效仿漢代馮婕妤,擋在你面前,從此之後才對錢寧取而代之。」
朱厚照臉色不變:「還有這事兒?我把他倆都忘了。哈哈哈哈」
朱厚熜瞥了他一眼,對這個堂哥倒是沒什麼惡感,只是煩他媽:「太宗成就了無上基業。靖難之事出在建文朝,那是他被奸臣左右,自斷臂膀,自毀江山。如果不是太宗爺爺力挽狂瀾,整頓河山,又有誰能抵禦漠北那元朝餘黨?稱宗不足以表達敬意。其實我給您改祖,有另一個原因。」
朱棣:「說。不許裝神弄鬼。」
朱厚熜只好咽下自己剛編好的裝神弄鬼的話,他剛剛緊張的觀察了周圍,看到熟悉的張氏和她那張欠欠的臉:「我爹怎麼不在這裡?」
「兒子追封的皇帝不會到這裡來。這是供歷代君王清修靜養之地。」
朱厚熜就開始了他的表演:「以太*祖太宗和歷代先王(英宗除外)的英明神武,必然看透了我。那大禮議之爭,爭的是國本。」
皇帝們對他的大禮議事件沒有任何不滿,當時都在誇他,幹得漂亮,不能讓大臣按頭認爹。
楊廷和和楊慎挾持皇帝,滿朝文武同氣連枝,確實應該打壓一番。
問題是打壓完大臣你丫應該大展宏圖,而不是關門放長假!嚴嵩權勢滔天,怪誰?你丫!
朱厚熜又說:「我遷先父入駐太廟,其實目的不在此,為的就是將宗改祖。」他一點都不含蓄,十分直白的表達了自己對祖宗的崇拜之意:「恨不得將您追封為道宗、聖祖,只是不敢壓過太*祖,才退而求其次。」
朱棣被架在這裡,再想生氣呢,他自己當初的宣傳口也說是燕王力挽河山,嘉靖非說是仰慕祖宗,他也不能呸。「無稽之談,你的行徑哪有一分一毫,像是仰慕我的樣子。若仰慕我,怎麼敢荒廢朝政。」
嘉靖陷入沉思,這件事實在是圓不回來了,和別人相比,自己差不多,只是不上朝不是不問朝政,但是按照二祖勤政的標準來說,自己真是懶惰的無可救藥,可是我讓太子監國了,還為此打死了一個太僕寺寺卿。但是太子並沒有真正監國,那年他四歲,幹活的還是嚴嵩。
「哎,是我讀書少,沒成想風雲驟變,當了儲君。」他嘆了口氣,開始長篇大論的檢討錯誤,在祖宗面前認錯不丟人,方方面面的,一點遺漏都沒有。
朱元璋等他說完之後,直接問:「嘉靖者,言家家皆淨而無財用也。」
朱厚熜大驚,心說陰間怎麼會看過海瑞的奏摺!!
抄作業失敗被祖宗抓了現行,祖宗還看過我抄的文章!他尷尬的腳趾抓地。
哪個缺德玩意把他那份奏摺在太廟裡燒給我祖宗?是不是太廟中的官員?該殺!
朱元璋丟了一把斧子給他:「你生前懶惰,幾釀大禍。幾名內閣首輔都是巨貪,嚴嵩父子之富,勝過國庫,徐階表面上清廉簡樸,兩個兒子搜刮民田,積累二十萬傾。朱棣是太宗還是成祖都不重要,你荒廢朝政、一心煉丹,用道士當尚書,這才是重罪。其餘的事,海瑞寫的比我知道的更詳細,我不必再問。去砍樹,什麼時候砍光那片竹林,什麼時候才能脫罪。從此以後,衣食自理,非自己種的糧食不許吃,非自己打的水不許喝,旁人誰敢給他一絲一毫的物件,與他同罪。朱厚熜,朕要爾知道升斗小民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