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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的過去、現在、展望未來。
都說的清清楚楚,娓娓道來,期間說累了,自己扯過馬札來坐下。
政治可比八卦有意思,聽著聽著就從猜測她到底跟誰有私情轉而開始估算起魏國的國力。國力是一個綜合指數,皇帝們都會在心算。
所有昏君無法謊稱自己勤政的原因也在於此,勤政的皇帝基本上都能記住這些事,年齡記不確切,誤差也不會超過十歲,籍貫和能力一定會記得。幾十人上百人的詳細資料,全國各地的天氣和賦稅,不天天看奏章誰都記不住。
沒有那個昏君能機智到死掉見祖宗之前補課背下來,以便冒充勤政,都是咔吧就死了,祖宗讓他介紹一下朝中大員各地郡守和糧食價格,就卡殼,被罵。
皇帝們一邊聽,一邊暗暗的抓過一隻不肖子孫來狠掐,連女人都比不上!
馮有說完之後頓了頓,端起他的半杯殘茶喝了兩口:「蕭道成剛剛篡位,情況還與此不同,他篡的十分方便,倒也算是四野歸心。不過呢,劉宋已是山河破碎,蕭道成雖然節儉勤勉亞似劉裕,也無可避免。依我之見,不久元宏就要率兵南下。這孩子和他父親很像,深諳用兵之道,弘兒當年能帶兵奔馳千里,宏兒也能逐鹿九州。」
拓跋濬聽的十分舒坦,看著中老年的美婦人,她那副神采簡直在閃閃發光。
馮有拿著深藍色的玻璃盞看了看,這種顏色純淨獨特的深藍色玻璃盞明亮動人,不知道為什麼變成鬼還能喝茶:「蕭道成朝中也有不少英才。容妾身歇一會,再細細的說給你聽。這些人具是我和宏兒的寵臣,都被我記在心裡,常喚進宮去細細詢問,隨便拿出一個人的履歷來,都值得大書特書。」
拓跋濬是全帝鎮中最不希望她與人有私情的人,雖然證據不充分但立刻表示自己信了:「正是,你喚人議政,日理萬機,那些無知之人滿心齷齪,胡亂造謠攀附,我聽了都覺得好笑。哈哈哈哈」
他的手按在刀上。
所以沒有人大聲吐槽『日理萬機也不耽誤換人睡覺啊』並舉出全鎮的例子來反駁他。
馮有沒有笑,只是嘆了口氣:「我敢對天盟誓,我絕沒有做對不起陛下的事。」生前沒有外心,守寡三年之後,又過了才有些動心,可以啦,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不算對不起你。
拓跋濬勉強笑了笑。扭頭看向斜後方的拓跋弘,自己的兒子到底是怎麼死的,這個問題還不得而知。
往日裡嗷嗚嗷嗷個不停的小帝鎮現在竟然一片安靜,還留在這裡的人都好奇的盯著她,好多人不惜冒著生命危險踏入拓跋家的領地,就為了一睹芳容,看了之後失望的說:「是個老太太啊!」
馮有為此不悅,用『拖出去杖斃』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一個聲音在人群中酸溜溜不陰不陽的說:「執政好快樂哦。」
馮太后直接問:「此乃你我家事,怎能容許仆童在此嚼舌?」
執政多年的老太后,氣勢之沉穩,為人之忍耐機敏遠勝於英年早逝的年輕皇帝們。
北燕昭成帝馮弘全程保持著沉默,對自己孫女沒有什麼可說的,她因是北燕宗室女而被沒入掖庭,又因此得寵,一躍成為太后,執政數十年。她忠於北魏和她的丈夫,沒有為燕國報復魏國,讓他們國破家亡。
說話之人瞬間暴怒,口不擇言的咒罵道:「老婦無禮!這裡都是皇帝,誰」
馮有打斷他的話:「我知道在這裡除了拓跋氏都是亡國之君。你不像皇帝,你若是皇帝就不該說這樣的蠢話,要知道,執掌皇權確實快樂!臨朝稱制與做皇后時截然不同。」
拓跋濬:???是做皇后時有什麼不滿嗎?還是做了太后之後格外的為所欲為?
又傳來一些陰陽怪氣的議論,什麼『不賢良』、『好有野心』、『呂霍之風』、『誰有後宮誰爽』。
但特意趕過來的呂雉遠遠的聽到這番話,深以為然。臨朝稱制就是自由快樂的感覺,現在獄尉的生活根本不能比。
拓跋珪剛剛聽『當前國力和官員詳細報告』一直蹲著,蹲的腿都麻了,聽的心滿意足。站起身從屋裡走出來驅趕這些亡國之君:「滾!都滾!她說的不錯。」
若在生前,他絕不會讚許馮氏的所作所為,但在死後見到這麼多鮮活生動的蠢例子跑來跑去,再加上私生活本來也不重要,只要能讓國力強盛,讓魏國沒有要滅國的樣子,那就好!別的都不重要。
至於她現在看起來挺老,拓跋濬還能不能接受這副樣子?跟我無關。開國之君只關心自己的國運!以及繼位的的確是我的子孫就行。
她生前做的不壞,拓跋濬可以嫌棄她老,但別人家的廢物少來嘮叨。
拓跋弘踟躕著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該出來了,現在總不能確定,而且這件事也不好問,怎麼問?過去問『母后,我怎麼死的?是你殺了我麼?』,她肯定回答不是啊!就算真的是,她坦然承認了,那這件事反而是我的恥辱。
但別人替他記著這事兒,完全不在乎他是否丟人,替他問了出來:「馮太后~這拓跋弘是你殺的嗎??」
「不是。哪來這種無稽之談?」
「呦,這個也不是,那個也不是。你怕是個聖人吧?」
馮有對這幾個噁心的聲音極其憤怒,奈何初來乍到,還不清楚情況,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就看著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