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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拿她的披錦擋住她被劃破的裙子,看著她剛剛在奪劍時留下的傷口:「疼麼?」
武曌雙手微微被劃傷,胸下方的裙子也破了。
她剛剛沒受傷,全靠胸大——胸大腰細,穿上齊胸長裙,胸前的裙子雖然下垂,距離腹部依然很有距離,閃身避開的時候裙子被利劍刺穿,她可沒受傷,現在裙子的破洞中露出白皙柔軟的肚子,有點像現在流行的飛天裝。「是我活該。全賴陛下洪恩」
她摸了摸修長白皙的脖頸,手按著胸口:「我還是怕死。」
李治微微一笑,正打算把她帶進去,再好好逼問關於薛懷義、沈姓太醫和控鶴監的事情。
誰會相信沒有□□關係,只是欣賞人體的美呢?他嘴上斬釘截鐵,心裡根本不信。
現在見到了武媚娘,膈應和心動並存。
李弘滿含熱淚的看著父母,他心裡好一陣驚濤駭浪終於平復下來,只希望母親能感念阿耶的寬宏大量,和他好好生活,不要再有什麼驚人之舉。
順手把躲在自己身後的小丫頭拎出來,腰帶差點被她給扯鬆了:「去吧。」
李妙兒先瞄了一眼屋裡已經打點好的行李,又看了看最快的逃出帝鎮的路線。
「你,你可認得我是誰?」
武曌看她眼神閃爍,色厲內荏,心虛溢於言表,但漂亮。長得像自己年輕時候,難道是……陪葬到昭陵姐姐武順?不可能,語氣神態不是。方才就看著小丫頭在李弘背後叨叨咕咕,幾次三番的攔著他不讓他上來擋劍,不知是誰的新歡。試探著問李治:「陛下好福氣。」
李治微微點頭,妙兒單純活潑,十分有趣。
李妙兒大怒:「我才是安定公主!好哇,我就知道你把我忘了!你就認得那老娼婦!」
武曌突然想起來自己一度非常放在心上的夭亡的女兒,狐疑的打量她:「你怎麼敢和我這樣說話?」
「我有什麼不敢?我…我可不怕你。」
武則天的臉色沉了下去,看起來相當的凶。
李弘一把抱住母親:「有話好說!」
「你把我安定公主的封號給了那個討厭的女人,為什麼啊!」那可是一個品行不端、行為可恥的老太婆!憑什麼!
李妙兒叫道:「你當皇帝的時候我還挺開心呢!」
「哦?你高興什麼?」
李妙兒用腳搓地:「我爺娘兄弟都是皇帝,這可是天下獨一份。」她從來不追求最漂亮、最能歌善舞、非常博學多才或者是嫁的特別好等諸多根本撈不到的東西,這些方面根本比不過別人,但是家裡皇帝多,能在帝鎮裡湊全好多人,這一點沒人能比!「然後你就用一個糟老太婆取代我。」
武曌微微笑了笑,對於這種幼稚的思想,大概能揣摩到一點:「那又如何。」一點都不想糾纏這件事,千金公主是送了馮小寶才獲得的新封號,糾纏下去就好像馮小寶很討人喜歡似得,其實重要的是態度,是千金公主那明明是長輩卻非常諂媚,那種『陛下您幹什麼都行』『好像讓陛下喜歡我』的態度。讓人太舒服了。
李弘也連聲勸阻:「妙兒對您孺慕多年,不曾見過您,聽說安定公主的封號換了人,覺得自己被忘了,很傷心」
李治高聲道:「妙兒閉嘴!」警告的看了看面帶微笑的武媚娘。
唉,我生前從來沒被阿耶打過,到死後為了你被打的胖了三圈,還被人嘲笑。你還得意什麼?剛給你引薦了歷史上所有的皇帝。
李妙兒大叫:「我才沒有!!我一點都不傷心!」
武曌看了看左右,唉,上前一把攥住李妙兒的胳膊:「我沒忘了你,不要在人前大呼小叫。每年對你的祭祀缺過嗎?」
李妙兒掙扎道:「他們都嘲笑我!說你特別凶,還多疑,像是曹操一樣!李賢還有他們都說要不是我死得早,早晚也得被你殺了。是不是?」
帝鎮中的皇帝們紛紛掩面,誰能想到當時戲謔的言論會被這小丫頭拿來複述。
當皇帝的都習慣於隨意評點人。武氏的確很兇,在皇帝之中算是普通的凶,比暴君好不少,比明君凶不少。至於說李妙兒差點那次,是太平公主差點被來俊臣陷害,消息傳到地府,不由得發了幾聲感慨而已。這小孩的理解力有問題。
武曌明白了,這是奸人挑唆,不用想也知道在自己管不到的地方,自己的名聲肯定比人間更糟糕,也是小丫頭怕死。於是說道:「被殺的那些人,都在背地裡誹謗我,咒我早死,包括李顯的兒女。」
她得到的情報就是這樣,不論是李旦的妻妾涉及巫蠱,還是李顯的兒女,都在盼著她早死,她死了大家輕鬆。這是她的敏感點,誰盼著她死,她就先殺了誰。
李妙兒遲疑道:「李賢很害怕你,他說,他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的奴隸!」
武曌沉默片刻,這件事很難解釋,一旦涉及到皇權,夫妻是君臣,父子也是君臣,母子同樣是君臣。除了不涉及政治的太平公主,李顯李旦都會成為所有李唐擁躉的鮮明旗幟。帶來危險的不是他倆,而是他倆的姓氏。我可沒殺自己的親兒子,喜歡的聰明的孫子也沒殺。
「你不懂。」居養氣移養體,你在這方寸之間長大,怎麼懂神都的恢弘壯麗,大明宮的精緻可愛呢,巍峨的皇權,燦爛的明堂,百官萬民的朝拜……如果你沒有見過這些事物,就不會懂為什麼每一個皇帝在生前都是外松內緊,待人多疑。因為這些實在是太美好了,誰都知道這很好,誰都想享受這份美好。一切的美食美酒美人,都是錦上添花,權力是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