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頁
眾人連聲答應,送她出去。那莽撞的鬼卒實在可恨,放在迴廊下面的水缸里能有什麼稀罕物,至多就是迴廊縫隙中落下來的鞋底灰唄。差點弄撒了一缸罪鬼。
呂雉先去見了王嬿:「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好事將近,只是不知道這是怎麼來的?你教教我。」
王嬿異常羞澀,還有些驚恐不安:「您要試試?」
呂雉搖搖頭:「就是好奇,人間哪有這種稀罕事。」
劉箕子的手上拈著一個半透明的球,軟軟的,裡面隱約有一個嬰兒模樣。仔細一看,倒不是黏著,是他皮膚下面像鼓起一個巨大水泡一樣。他坦誠且靦腆,低聲說了:「很簡單,一起想著有孕,齋戒沐浴焚香禱告,然後誰在下面誰懷孕。」
「怎麼給挪到手上了?」
「肚子上摳個球總是不注意,幾次撞在桌子上,我還是端著的好。有點沉,兩邊倒手。」劉箕子推著這個球,球能在他皮膚下面滑溜溜的移動,就像在碗裡推一個湯圓一樣。
王嬿有點羨慕:「本來是我想生,我沒生過孩子。」沒試過的事總想試一試。
劉箕子拍了拍手裡的球,笑得不行:「我也是。」
呂雉只剩下嘆息了,地府生孩子可比人間簡單多了,又輕便,又好養活。
好事連連,第二份厚禮給了劉奭和馮媛,馮媛有了身孕。
肉店地獄的鄧獄尉也有了身孕,美麗的面龐上有些哀愁。
「恭喜恭喜,你為什麼事犯愁?」
鄧綏嘆息道:「這裡環境太差,慘叫,烏煙瘴氣,都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要讀好書聽端正的音樂,吃潔淨的食物才有良好的胎教,我若是辭職,多年心血化為烏有,若不辭,恐怕這孩子耳濡目染學壞了。更何況投胎都是隨機的,雖然長相會像我們,可性格未必,我這肉店地獄中離去的罪鬼何止百萬,我怕……生下來還得嚴加管教,萬一生就紈絝脾氣,管教也不好使,將來還得送他去投胎。」
劉肇忍不住了:「你想點好的。孩子尚未出生,別認定他準會作奸犯科。」
呂雉問:「你們仨好巧啊,這樣整齊。」
鄧綏害羞的掩面:「嬿嬿先有的,我生前不曾生育……一直抱憾。」
蜃樓地獄中,郗徽正在看新買的史書,只要不看到皇帝混亂的後宮和今天寵這個明天愛那個的問題,她就聰明冷靜的或讚嘆或鄙視,一看到皇帝的混亂後宮,就很生氣。所以她現在拿了一支筆,一碗漿糊,一沓紙條,把記敘後宮事情的句子統統蓋上。以便冷靜的閱讀。
「郗徽,有龍找你。」
第195章 酈道元+蕭統
郗徽心說我眼光真好,我選的丈夫, 小時候是神童, 與我談古論今志趣相投, 到現在當了皇帝不立別的皇后,果然是真龍天子, 龍都來找我了!
連忙拽上一條披錦出門,來到前面會客廳——大部分地獄裡都有這個建築,同僚聚會用。果然看到一位器宇軒昂的白衣男子負手而立, 再看牆壁上懸掛的漢初織錦, 這上面織的圖案很美, 很有神仙意趣。
郗徽瞧他的背影有些眼熟又說不準,衣服髮型也是當時最流行的款式, 就試著叫到:「是練兒麼?」這是蕭衍的小名。皇帝們都和龍有關, 莫非這就是我的丈夫, 夢中來到陰間與我團圓?
人間有些生魂因為機緣巧合能魂魄出竅, 有誤入鬼門和家人團聚的,家人趕緊帶著他們找到官差再求人送回去。
那男子回過身來, 對她眨眨眼, 他的睫毛長的就像個妖精一樣, 頭上有兩顆如珠似玉的乳白色凸起鑲在額頭兩端, 一般人會率先禿掉的地方。「你就是郗皇后麼?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郗徽錯認了人反而不好意思, 福身道歉。
「不要緊,你認錯了人反倒有趣,和蕭衍真是一對夫妻, 他也認錯人了。」龍王看這幅神龍圖,總覺得上面這條白龍有點像自己。
郗徽:「哦?願聞其詳。」
「我乃秦淮河水神。」天下的江河湖海都被龍們承包了:「宮中井水暗通秦淮河。蕭衍的氣向興盛,他治下太平興盛,百姓安居樂業,神明見了很歡喜。我也見過他數次,是個儉樸崇高的人,布衣蔬食,時常以蔬果豆子果腹,忙於政務,有時候一日一餐只喝點粥。每逢他要生病時,我就鼓動井水示警,希望他保持健康,好好工作,呃,你哭什麼?」
只要他好好干,我的秦淮河裡就不會飄滿屍體!
郗徽當然是心疼丈夫所以傷心落淚啊。「想他一個人沒人照顧,有些傷感。您繼續說。」
「他可能是有什麼誤會,把井水騰湧當成是你顯靈。就給井修了宮殿,把你喜歡的衣服都放在裡面,待著沒事就用金瓶往下送酒和乳、蜜,我前些年以為他是感激龍王,上個月才聽說,他竟是誤會了。那些美味已經被我們享用了,這是為一個誤落的金瓶,給你。」龍王心說這個事搞不好算是我偷她祭品,甚至是我冒名騙取祭品……我可不想沾這種污名。有損我的美譽。
因為是淫祀(不正當祭祀),所以沒有祭文,只是悄悄摸摸的往下放。
蕭衍認為她懂,龍王手下的夜叉也覺得自己很懂。
龍王也覺得蕭衍真懂事,後來才知道,三方誤會。
郗徽可高興了,美滋滋的拜了拜:「多謝秦淮君……」又代為照料我丈夫,又讓他常常想著我,這位龍王真是太好了!練兒除了對蕭綜那雜種死心眼的偏愛、居然為了丁令光大赦天下、不會照顧自己之外,真是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