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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些年把地府走遍了。」
嬴政:你們真好哄啊。
說服別人有一個套路,曹操就有這個套路,感慨道:「冥府幾乎是盡善盡美,可惜白璧微瑕。」
嬴政一把按住說悄悄話用的禁制,對左右閻君說:「他一定要說我們不用他。」
閻君們有點沒反應過來:「我們就是沒用他。」
「他也想為我們所用麼?」
「說實話,雖然屠城挺混蛋的,可自從張方之後,我覺得大部分的混蛋都不算特別混蛋。」
「我看這小子想說服我們用他。」
對於有些人來說,歷代開國之君做過什麼那是歷史課,但對閻君們來說這都是百年前自己經歷過的事,記憶會因為覆蓋而淡忘。
嬴政沉吟片刻,他覺得曹操的能力不錯,能治世,能爭雄,地府不適合用他,但缺人才,還是不應該用。雖然說擱著人才不用有些浪費,但曹操用司馬懿是前車之鑑,擱著就隔著吧。若是年輕時的曹操,有多大的雄心壯志都能用,自己能控制住他,但是現在不行,他不可控制。
閻君們竊竊私語:「他準是要說微瑕是對道德過分挑剔。」
「那是,但凡道德有問題的人,都說道德標準太高。」
「也有不好意思的。」
「就沒有一個人能正直坦誠的跟我們說他就是個禽獸。」
「因為禽獸會說:啾啾啾?」
「嗷嗚?」
「汪?」
嬴政本來在想要不要用曹操,如果不用要不要提前審他,並且在記憶里回顧曹操那複雜而充實的一生:「噗。」太好笑了哈哈哈。
以前站在下面時絕對想不到閻君們聊的話題這樣好笑。
「噗是什麼奇怪的小動物?」
「……」祖龍隨口說:「是馬。」以前給他拉車的幾匹美麗大馬都很喜歡對士兵噴口水,驕傲又目空一切的牲畜。這幾匹馬的形象也被塑成雕塑,陪葬在陵墓中,現在擱在帝鎮裡,胖胖乎乎跑起來特別好看,又穩又快。
「沒想到啊!」
曹操:??有人搭理我嗎?執政千年的君王經驗豐富啊,我來了一開口還沒開口就知道我要說什麼?那也得硬著頭皮說。
「地府用人過分苛求道德。」曹操歷數了自己的人生經歷,他剛死下來的時候懵了,反應很慢。從一開始的刺殺董卓為了大義,刺殺失敗只好跑掉。到後來諸侯聯軍中,沒有漢家忠臣,袁術袁紹奇貨可居,孫策私藏傳國玉璽不出手,除此之外不過是土雞瓦狗。到後來各家都與自己為敵……
大概的意思就是:你們只看到我的士兵屠城,但那又不是我親自帶兵打仗,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雖然是他們的主公,但是在三國時期,帶兵投敵的人真的很多,我也不能對將官過分苛責。地府早說了對於在交戰時互相廝殺士兵不算在內,那我呢?難道我很愛戰爭嗎?
「漢文帝誅盡諸呂。在閻君駕前為高官,諸呂就該被殺?」
「漢宣帝屠盡霍光家眷,冊立了不夠合適太子。如今進位為神鬼。何必對孟德如此苛刻?我不儉樸?我不壓制豪強?」什麼洗地都比不上一個文辭華美、誠懇率真的人傾述心聲,曹操沒有堆砌辭藻炫耀文筆,一如他的詩句,並不炫技。
半天沒吭聲的閻君:「他們倆一統天下並且和平了幾十年。四十多年,兩三代人生活在和平之中。」
「你解釋一下水淹下邳。你殺呂布不要緊,久攻不下就水淹城池?你的確不喜歡戰爭,更不喜歡有活著的強敵吧?」
一統天下之後戰爭就停止了,是不是?
這正是為難之處,這種思想其實沒什麼錯,幾代開國之君都是這麼做,另外兩家也可以理直氣壯的這樣做,再怎麼高尚的道德要求也不至於要求這些稱王稱霸的人自願投降給另一個人。那麼倒霉的就是百姓了。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淮北則為枳,都是時事造就的,曹孟德如果生在文景之治,或是明帝時期,難道不會成為忠貞練達的一代賢臣麼?如今仰慕閻君的賢名,想要歸附,終不可得麼?」曹操頓了頓:「玄德和仲謀可…活的很好,都被我活得長。」
但他們倆很有可能贊同這種說法,哎。生前咱們仨誰不想收服另外兩個人?
嬴政不耐煩了,對於這個永遠都不能用的人,何必多說:「此事不必在議。如今你能拿劉恆劉病已做例子,到將來別的皇帝標榜你曹操居官不小,你也曾屠城,他們也不過是屠城,我們無言以對。難道要連屠城也分出個三六九等,為了威懾敵人的第一等,為了放縱士兵的第二等,為了自己樂趣的第三等?再以此規範?」
曹操心說,好麼果然屠城是你們的死穴,我也看出來了,人間省心陰間繁忙。
答道:「當日一別,陛下只是判官,今日身居高位,實在可敬。依我之見這樣劃分等級並無不可,反而更好。破城不封刀的將軍大多有大才,忠心侍君,寬柔待下,既然衛青等大破匈奴的將軍能為官數百載,我為何不行?」
閻君:「因為死去的匈奴人不歸我們地府。」
「見其生不忍聞其死而已。」
「那是正經兩國交戰。」
去別的地府的人吶,他死了我也沒瞧見。
曹操拿出了第三個計劃:「聽聞現在的鬼,去地獄結帳之後只能去投胎,能不能給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世事弄人,害的何止是我一個?姚萇不也是如此麼。」帶著苻堅他兒子去打仗,苻堅的兒子死活不聽話自己死了,苻堅要問罪,他就跑了。也不算什麼標準級忠臣,也可能是看著秦國破敗就想趁機自立,後來殺苻堅還鞭屍這事兒沒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