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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沒有隋朝?因為楊堅在小帝鎮出現之後,每每覺得尷尬,別人議論起這些篡權的大臣時,總會提起仁君隋文帝。還有一點,現在這個議題不適合他來參與談論。
宇文邕笑道:「這也值得讓他避諱麼?談的又不是皇后的危害。」
眾人哈哈哈的笑了一會,在座眾人,沒有一個怕老婆,和他楊堅不是一類人。
劉恆問:「扶蘇,你何故一臉迷惑?」
扶蘇悵然道:「家事煩擾。」前天晚上自己喝自己釀的酒剛喝醉,忽然收到紙條,給我一天時間,總結好自從佛教傳入中原的興衰原因……我父親真是愛我,對我念念不忘。
幸好這些年積攢了很多文章,把三次滅佛和幾次佛教大興事件發生時自己記的感言整理了一番,湊了一篇,一大早就交了上去。得到一小籃桃杏,還有這次任務。
劉恆心說:不知道是惠帝兄長的情調,或是那位閻君又看你哪裡不好,我看你很好,挺可愛。
這次會議由太史令主持,他也有點蒙:「以前……從來不讓史官參與朝政勸諫。」雖然咱們這次也是總結歷史經驗,但……找太史台的人來參與,真是專業對口啊。
探討的是《人間佛教大興屢禁不止,為何在陰間不能興盛如人間》和《佛道與國富》這兩個話題。
這兩個問題其實都很簡單,人間佛教大興是因為上到皇帝、王侯將相,下到黎民百姓都爭相布施供養,為來生求福,死後就是來生。還有一個,和尚可以免賦稅勞役,和尚的家人也可以,有些地方的人為了合法避稅,如果生了三個兒子,必然把其中一個送去當和尚或當道士,具體是什麼,看當時誰更火。陰間卡死了賦稅和勞役兩條,雖然又幾次小小的暴力抗爭,但很快就平息了。
如果是這麼簡單的事,不值得一談,還可以往深處挖掘。
李豫沉吟良久:「早些年,人們寄希望於清官俠士,到後來,清官難覓,俠士無蹤,萬般無奈祈求因果報應。」有文化的人說天命,沒文化的說因果報應。
實不相瞞,他當年在弟弟死後,也天天等著張皇后遭報應,後來瞅准機會,來了一套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
眾人紛紛點頭。
另一個話題更大,國家富強→大興寺廟→剃度僧尼→增加廟產→國家繳稅土地和勞動力減少。
國家貧弱→賦稅繁多→出家避稅→和尚增加→國家勞動力減少。
皇帝和大臣們陷入沉思,為什麼不論如何都是國家勞動力和稅收減少?
我們怎麼就這麼吃虧?怎麼只有我們吃虧?還能不能好了?
太史令說起另一個原因:「說起當年,齊明帝蕭鸞。」不知道他怎麼能算是明帝。「延興建武中,每一行事,輒先燒香火,嗚咽涕泣,眾以此知其夜當相殺戮。」
蕭鸞也知道自己殺害宗親是很惡毒的罪行,所以他動手之前要先去禱告。皇帝和宗親經常給寺廟大量捐贈,其實是因為虧心事做太多吧?
李豫心說:多虧得到通知要一個唐皇帝來開會時來的是我,倘是別人,恐怕他們都會有些尷尬。
眾人議論良久,又找出一個理由,道家求長生,佛家求來生,香客自行選擇對症下藥。今生太苦時,寄希望於來生的人更多。得意自滿的人吃丹藥,希望延長今生的享樂。
最後決定組團去地府的寺觀探訪一番,看看如今的局勢情況如何。
雙方現在的超度法會都少了很多,清雅卻不安靜。剛走到道觀門口,就看到兩名大美人攜手而來,看穿著氣質便不是宮妃,但具是絕色,又有才氣環繞,和那些美貌卻無知的婦人相比大不相同。
原來是薛濤和魚玄機,二人生前未能見面,魚玄機死後去買薛濤箋時,見到了薛濤本人,當即引為知己,時常把臂同游。
又往裡走,見幾名婦人正在拜神。他們不知道,其中一人就是柴皇后,正在祝告丈夫長壽。
這裡有些蕭條,眾人猛地想起青石山,那裡真有神仙啊!
在道觀里有幾個卦攤,其中一個是于吉在這裡玩耍,另有李淳風在這裡練習,以前是掐算過去未來,現在是只掐算過去,又不能輔以相面,凍餓而死的人或許保持著年輕時富貴的面相,只能完全憑藉周易推演——很有趣。
李豫忽然心中一動,過去找了最老的老道士:「道長,我想卜算前程。」
于吉抬眼一看:「唔,不如你過去。天高海闊,真龍豈會騰飛?」
路人甲乙丙丁竊笑,他們都找最仙風道骨的道士算命,不找這個整天打瞌睡的。
李豫豁然一笑:「所言甚是。」
擱下一塊拜占庭金幣,不問別的。他說得對,就算閻君也不如人間的皇帝肆意,人間的皇帝號為真龍天子,但總歸不能騰雲駕霧。之前被太宗拎著飛了一圈,那感覺真好!
這群人又往地府唯一的寺廟——居士們集會的叫做道場,和尚們在山裡結廬而居也沒人管,但合法的寺廟只有著一座。
正好看到一僧一道在互相鄙視。和尚輕敲檀板,高聲唱歌:「羽服黃冠,早發修真志。煉藥燒丹,養性還元氣。苦行勞神,指望登仙位。莫戀遺形,來受甘露味。 」
(譯:你修啥了你也沒成仙啊!你個鬼!)
道士不甘示弱,拿著樂器叮叮咣咣:「身著緇衣,摩頂來受記,奉戒持缽,功行多累積,未明禪機,不達西來意,圓寂覺靈,願承恩光力,專等今宵,來赴甘露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