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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嫣更想笑了。
扶蘇又說:「劉隆,劉懿,劉炳,在帝鎮生活了幾十年,習文練武,從無懈怠,現在被陰間的形骸所束縛,若在人間,已經是年富力強獨當一面的中年人。」
三小孩瞬間坐直,挺胸抬頭,一副非常驕傲的樣子。
劉盈趴在他肩膀上:「嘿嘿嘿嘿,你把他們夸一頓,打起來就認真了,莫不是爭鋒?」
扶蘇靠在樹幹上愉快的笑著,點頭:「或許是吧。」多可愛呀。
寧靜祥和的生活被突如其來的訪客打斷,已經進入慈愛的老父親狀態的扶蘇遇到了他的老父親。
多麼可愛的一幕啊,四個小孩在拿著木劍互毆,兩個成年人坐在樹下喝著茶。
扶蘇看到父親歸來,鎮定的放下茶杯,站起身:「父親。」
劉盈也趕緊站起來行禮:「父親。」
四個小孩也停了手:「陛下。」
多有排面!整個帝鎮中最有排場的事兒就是這一幕了。
對門老劉投來了嫉妒的目光。
秦始皇的心情糟糕透了,沉著臉點點頭:「你們兩個進來說話。」
扶蘇和劉盈趕緊跟了進去,扶蘇心說:我很難猜到父親為什麼事生氣,因為……他經常生氣。
劉盈心說:莫非我娘跟他吵架了?莫非是他想納妾被威脅制止了?莫不是工作時發生什麼事,被人訓斥了?不能吧,我娘說如果地府的官員們能出一個榜單,他一定名列第一。
嬴政萬分氣惱甚至還有點恥辱的坐在主位上,沉聲:「坐!」
倆人趕緊到蓆子上正坐,坐姿筆直端正,雙手擱在大腿上。
嬴政氣惱又難以啟齒的說:「你們,不要嘲笑漢朝有死得早的小皇帝,也不要嘲笑他們被宦官當權。」
扶蘇不明所以的點點頭:「父親,您放心,我從不嘲笑別人。」也不用我嘲笑,他們自己就要氣死了,我只要遠遠的看熱鬧就夠不厚道啦。
劉盈當然嘲笑過他們,現在也一本正經的點頭:「我也沒有。」
嬴政:╭(╯^╰)╮只有我嘲笑了行了吧,我不是君子,我背地裡和呂雉嘲笑他們。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扶蘇挪到他面前去:「父親,您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嬴政:「我回去見了祖先…談起漢朝這些年幼的皇帝…父親提起我們也有一個秦出公。」
本來在高高興興的嘲笑漢朝的輪換制度『外戚專權-外戚殺小皇帝-新皇帝殺外戚-新外戚專權』和各種小皇帝被權臣殺掉,我兒子撿了四個養著玩。這兩件事令他愉快,令他想要和祖先分享喜悅。秦獻公幽幽的提起了秦出公。
扶蘇聽這個名字耳熟,仔細思考了一會,想起來了,九世以前的秦王,兩歲繼位,母親監國,外戚和宦官專權,三歲被殺,接任的便是秦獻公。他學史的時候當然看過這個人,只是太過遙遠,有沒有任何政績,又不露臉,平時根本想不起來。只有秦獻公能想起來。「啊。是啊。是的。」
劉盈毛骨悚然的想了半天,實在是沒想起來這是誰。結合上下文能猜出來是秦王,從諡『出』能猜出來這王幹得不怎麼樣。然後呢?生卒年和生平簡介呢?我是不是應該把秦王年表都背下來?啊,扶蘇哥哥的家世好複雜,我只知道最著名的那些,等陛下走了就開始背。
嬴政又靜靜的坐了一會,把憤怒的情緒勉強壓制下去。秦獻公猛然提起秦出公時,他先是茫然,隨後是震怒和莫大的屈辱,雖然那個小孩和自己沒關係,也沒有留在鎮中。可是在此之前對漢朝的每一句嘲笑,每一次偷笑和譏諷……好像都被無形的牆壁反彈回來,落在了自己身上。傲慢所導致的不謹慎、狂妄無禮的言談總是無可避免,希望扶蘇不要犯同樣愚蠢的錯誤,被他們嘲笑。
在極端的沉默中,劉盈還是沒想起來秦出公是誰……這考題太冷門了。
始皇非常不開心的換了一個話題:「我想修聯通整個地府的,阿盈,你設計一下,讓水渠的流向可以有來有去,能通過水渠連通整個大陸。做一個沙盤模型出來,我認為可以一試。」
劉盈:「啊?我,我盡力試一試。」
嬴政從袖子裡掏出一捲紙:「這是我空閒時所畫的圖紙,所寫的構想,你拿去作為參考。陰間本來有一條河,可以運用其中。閻君們認為用船載鬼魂來運送比較浪費時間,但鬼魂既然可以裝進小瓶子、小口袋中,也可以一隻小船運送幾千個。」
劉盈擦著冷汗:「是是。」唉?我本來只是雕刻木頭打發時間,現在學了機關術……那又怎麼樣!這些東西和規劃治水完全不同啊!還要河流倒流……我最近乾的最接近治水渠的事,一個是在河裡摸魚,另一個是挖了宅地中的水池,好像哪一個都不足以規劃這麼大的事。
嬴政心中嘆息,現在實在是人才凋敝,當年修造鄭國渠的鄭國沒有在地府逗留太久,早已不知所蹤,現在也只好用劉盈了。在修造水渠的規劃步驟,應該和修路差不多吧?目光又投向了扶蘇:「扶蘇。」
「父親。」
「你在《史》上寫了什麼?所有人都在等漢朝滅亡?僅此而已麼?他們沒有奇怪的舉動麼?」
扶蘇解釋道:「劉邦一切如常,他不想讓篡權的逆賊來到帝鎮時,看到漢朝的皇帝們如喪考妣,他們一開始裝作不在意,裝的時間長了,各自吃喝玩樂。」畢竟西漢的皇帝們有過一次滅國經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