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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了死後相逢再一起做學問呢?
前往閻君殿前拜訪,遞上請帖。
「直接往裡走就行我們這兒不流行遞奏本也不通傳,等一下?」校尉打開一看:「原來是王夫子,請請,我給您帶路。我們剛剛還在聊,您什麼時候能來。您說這稱呼上真有點不好意思,孔子孟子列子文子,到現在程子朱子,我們要是稱您『王子』呢,不知道得問是哪國王子。要是不稱為王子呢,反倒不公平了。」
王陽明聽他的口音有古韻:「你也是古人,此間既然流行不分先來後到直呼名姓,我知道是在叫我就可以了。」作古這麼多年,還這麼活潑,也是難得。
「好嘞。」校尉到了台階下就閉上嘴,拾階而上,在殿外行禮:「閻君,王子來訪。」
閻君驚訝的抬頭:「稀罕事啊。」
「咱們這兒還有王子了?」
「別的地府溜過來的?那咱們可應該知道。」
「進來。」
王陽明忍俊不禁,邁步進去,抖了抖袖子,剛要作揖。
兩位閻君一起叫到:「王陽明!」沒錯,他們倆在休假期間按耐不住,去找王陽明聊過天。他當然是來者不拒,雙方相談甚歡。
另外幾人:「哦,你來了。」
「陽明甚安,來的稍遲。」請帖里也沒寫具體的時間,送請帖的人看起來也不著急。
閻君同樣不著急:「不遲,我們這十年才休息了兩次。」
人間有六千萬人,被一個不關注民生的皇帝,用幾個忙於自己政績和勾心鬥角鞏固權力的官員管理著,地府的工作量可想而知。
「很好,你先去畫中山走一遭,見一見諸子百家,稍後為你設宴。」
一位閻君站了起來:「我陪他去。數年未見,正有些話要說。」
隔壁屋裡的牆上掛著諸子百家的畫像,與閻君殿僅僅是沒有門的薄薄一牆之隔:「請。你直接往自己的畫像里走就行。」
王陽明試過,鬼可以在人間穿牆而過,在地府倒是沒法穿牆,可能因為同屬陰物吧。
試著往畫上一挨,頭往上碰了碰,這畫畫的倒是很像,手扶著的牆忽然消失了,直接推開門帘走了出來,眼前是一間清清淡淡的乾乾淨淨的民宅,一個標準的明代小四合院,天井下有桂花樹那種。
閻君:「諸子百家都有生前住慣的民居,乃是為了你們開啟民智,教人學仁義道德,致力於天下太平,功德無量。上古時期喜歡結廬而居的老莊那房子是真慘,我想給翻修,他們還不讓。這群山不在人間,也不在陰間。」
王陽明點點頭:「多謝。」這就是個一畝地多一點的小院,倒是和他日常起居之處差不多大。
門外是山巒疊翠、曲折迴環的山路、還有一片湖泊。
山林中零星點綴著一些房子,大多頗有古韻(老、破、小),只有一間房子上貼金鑲玉,房頂上庭院前扔滿了珍珠寶石,爍爍放光,一顆珊瑚樹與房頂齊高,那大顆的紅寶石藍寶石,世所罕見,大片雪白的玉璧,奇異精妙的天工球,最不值錢的就是黃金了。極樂世界的七寶在此處更是遜色。
王陽明奇道:「那是誰家宅院?」奇怪,沒聽說諸子百家中有誰沉迷於物慾,就我們儒家講究禮法,那也是以約束自己為準。
閻君:「唉?我也不知道。我們不常來這裡,通常是請人出來說話。」
天上孤雁橫空,忽然鳴叫了一聲,向下俯衝。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清瘦飄逸的道人:「我,莊周。」
「莊周不再夢蝶,夢做大雁了?」
莊周大笑:「兩千年,蝴蝶長大了。你在看管仲?」
「那是管子的房舍?不曾聽說他奢淫。」
「哦,他跟人打賭。人生前蓋棺定論,堅守一輩子貞操即可,到死後倘若有百般利益近在咫尺,依然是每一刻都在被考驗。管仲拿了幾十箱珍寶回來,數也不數拋灑出去,等著輸贏分曉。」
莊周是覺得無所謂,就當個路標。其他人的態度各異。
閻君旋即離開。
王陽明很快就找到了朱熹,看房子分辨年代來猜裡面是誰。
朱熹在宋朝被貶斥,在明朝被抬高,反對他的人認為是因為同姓的關係,姓朱的在歷史上名人很少,朱敬則、朱溫和朱淑貞、朱熹之後就是朱元璋了,正如唐聖祖李耳,宋聖祖趙玄朗,明朝也不可免俗的抬高同姓之人。
王陽明倒覺得他不錯,雖然還不完善,不如我,但頗有可取之處。
二人暢談了三天三夜,不知饑渴,談完之後朱熹覺得自己應該對理學做一點精修,不是說王陽明全對,但自己這裡有一點可以改變的地方。
……
朱厚照再次拎著設計圖給祖宗看:「這地方如果是天塹,那隻要一直往上修,就能攀爬到天上。如果不是天塹,必有盡頭。普通人哪能想到朕有這麼聰明,能修巴比倫塔?」
朱元璋擺擺手:「此事不必再提,要修你自己修,休想染指我奉天殿的木料。」我這可是辛辛苦苦攢了很多年的木料。
現在已經命令朱祁鎮去學木匠手藝,拿著錛鑿斧鋸反覆練習,直到成才為止。一方面杜絕他通過習文練武變強,另一方面嘛,工匠身份卑賤令人不齒。
朱厚照只好嘆了口氣,在自己的的宅地里插上無數柳枝、小榆樹,等這些小苗苗長成木料,再拿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