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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和他的祖先們也沒多親, 立場含糊不清, 沒明確彰顯自己的立場,也不樹敵。到地府之後熟練的種地,收穫是全鎮最多的, 收穫之後全鎮分贈自己的農作物,也沒落下贏秦陣營的任何一個人。和生前一樣,一副厚道正直的樣子,人緣很好,誰看到他覺得他很好。
「有勞,給我帶些半斤芥子,半斤醋。」芥子研碎就是黃芥末,辣辣的很香,也很沖,他入蜀之後很喜歡這種調味品。
曹操仰天長嘆,自由是多麼可貴,如果早知道死後幾百年會被軟禁,生前還會做哪些事嗎?會啊!大丈夫就應該立不世之功,死了之後愛咋咋樣,總比生前窩窩囊囊,死後慘慘澹淡要好的多。比起住在孫策隔壁,我更喜歡這裡。
「不知道集市上都賣什麼,有酥酪嗎?陰間有制墨的作坊麼?」
扶蘇:「有。生前制墨的工匠死後也不改職業。只是地府沒有石墨,只有燒出來的松煙墨,也沒有鹿膠魚鰾,只能加米糊。日常練字還可以。」
如果要記述要緊事,長久保存,還是用買來的人們陪葬的墨更好。地府賣的墨基本上和他生前用的墨差不多,雖然人間現在從墨丸改成了墨錠,可陰間因為缺動物性膠水,做不成太大的墨錠。
曹丕表示遺憾:「可惜了。說起制墨啊,韋誕,太僕韋端之子,諸書並善,題署尤精。我魏氏寶器銘題,皆誕書。不只寫字,還善於制墨『參以真珠、麝香,搗細合煙下鐵臼,搗三萬杵』,制出的墨極好。」
他不知道,韋誕現在很慘,曹叡修造了二十五丈(75米)高的凌雲台(台要先修一個高高高的台子,再從台子上面蓋房子),按慣例讓他寫匾。工匠粗心大意,字還沒寫就釘上了,又拆不下來,就拿繩子把他放在筐里拉上去寫字。韋誕第一次知道自己有恐高症,上去的時候頭髮是黑的,下來頭髮就白了,回家就燒了寫匾額用大毛筆,留下家訓,禁止子孫後代再練這種尺寸的大字。
幾人從墨聊到硯台,又各自拿了幾匣墨出來對比,險些耽誤去購物。
扶蘇和劉盈只是要給糖醋藠頭(小頭蒜/大腦門)、糖蒜和和蜜餞補貨,他們種了藠頭和蒜,但誰都醃不出這種風味。還想吃滿是芝麻的酥脆胡餅,地府這片區沒有多少胡人,但因為漢靈帝很愛吃胡餅,全京城都跟風,制胡餅的廚子自然很多。
外面醃的藠頭要用鹽、香醋、紅糖、甘蔗濃漿(還沒收干成紅糖)、好秋油(特別濃厚的醬油)、花椒來醃製。帝鎮中的皇帝們很實在,說是糖醋藠頭,就只放這三樣東西,味道自然不如人家的好,脆還是脆,但除了脆之外很寡淡。只好來買最好吃的東西。
隔三差五要抱怨一下,過去這種東西可以定為貢品的!
除了蜜餞用荷葉包之外,酥糖和芥末都用紙包,買醋是自帶的醋瓶,藠頭和糖蒜用自己帶的小木盆。
地府就是這麼環保。
在街市上仔細看了看,兩個多月沒來看,有新開的店鋪,也有關門走人的,還有寫著『東家打算去投胎了最後半年清倉給錢就賣』的陶器店,情不自禁的買了兩個杯子一個罈子。
又看到在街邊賣水晶環和香料婦人,是她自己的陪葬品,又買了一些。
看到判官廳那常常的外牆上貼了新告示,還圍了很多人議論紛紛,就去看看。
劉盈踮著腳尖往裡看:「寫了什麼?我看不見。」
扶蘇讀給他聽:「姬昌欽授《易經》原意,荀子、鄒衍參與辯論,張良等人提問。
無關安邦治國、修身養性,不為五經之首,大道之源(這是漢朝皇帝們給下的定義)。革除借古喻今諸事,歸本溯源。」
看起來是制《易經》的周公本人對於現在這些繁雜研究著作表示不認同,親自來地府給講課。扶蘇很懂,他覺得《易經》原文深邃但不難懂,倒是那些滔滔不絕的文人,非要把自己的思想往易經上靠,以增加可信度,那說得好的還罷了,說的不好和扯虎皮做大氅虛張聲勢差不多。
鄒衍是陰陽家,荀子雖然是儒家的,但法家也認他,他本人也用陰陽學說來支持自己的見解。
劉盈激動的蹦起來:「我要去看!什麼時候?在哪兒?」
扶蘇還得拎著剛買的東西呢,人太多了,若把東西放下一定會被捧到。單手摟住劉盈的腰把他舉起來:「仔細看。」那告示雖然貼的高,但下半部分被人頭擋住了。字雖然是豎著寫的,卻分了上下兩部分,上半部分是他讀出來的這些字,下半部分則是小字,寫的更小更清楚。
劉盈更大聲:「四年後??地點未定?」是我死了這麼久還是不理解地府的時間觀念嗎?四年後授課現在就貼出來合適嗎?要讓人等四年?
「阿盈,你沒看錯吧?再看一遍。」
前面的儒生回頭苦笑:「沒錯,是四年之後。對陰間來說四年時間算什麼呢?可是我,我明天就要去投胎了。」
另一個人安慰他:「兄台我給您道惱了,您何須苦惱,我排到三年後去投胎,怎麼樣,就差這麼一點兒就能見到古代聖王的風采,現在也無可奈何。時也命也。」
旁邊有個黑黑壯壯的老頭坐在牆邊上,黑亮亮的臉膛,一把白鬍子灑滿胸前,面無表情的問:「算一卦麼?」
有周文王的名諱在牆上,誰搭理一個普通的算卦老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