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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青翠,纖長的竹葉在風吹過時互相輕輕摩挲,似乎還帶著晨霜露水。在那道細細金線屏障外同樣有一片竹林,似乎是鎮內的竹子發出的筍子長大的。
鎮外的竹林中有一間精緻的竹屋,吊腳樓離地三尺高,搭房子的竹子始終翠綠可愛,小小的圍牆上還綁著、插著竹枝,窗口是細密的竹簾,看不到裡面有什麼。
李世民也不想看屋裡有什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一個美人吸引了。
那穿著紅裙的美人坐在竹林中,裙擺如花瓣一樣散開,翠竹中的紅裙美人正是萬綠從中一點紅,非常耀眼奪目。脖頸和手臂白皙細嫩,烏黑的頭髮多而柔順,被幾隻鑲了紅寶石和珍珠的金簪挽住,髮髻邊緣能看到一顆明珠在微微晃動,白皙豐腴的手腕上帶了一隻金臂釧(彈簧鐲),靜靜的托腮望著遠方,坐姿優雅動人。不用看正臉,看背影就知道是她,甚至感覺自己聞到了熟悉的香味。
李世民低聲說:「請回吧。」
都尉:「哎?我還有些事沒說。」我是怎麼失去主導權的??
「你先候著。」
李世民快步過去,抓住皇后的手臂,並再次敏銳的抓住了她打過來的小拳頭:「是我是我!」一點病容都沒有,皇后太好看了!
「你……」長孫無病這才看清楚是誰,見是他,還很年輕,看起來是武德初年到武德四年之間的模樣,剛剛二十多歲,容貌是,氣質不是,氣質有些老邁深沉,眼神中也不復年少得意。「你來了。」倒不吃驚。
「我終於來了。」
遠別十多年又重逢,實在是悲喜交加,說不出話來,只有相擁而仔細聞著對方身上的味道。
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是枕邊的味道,也是臥室里熟悉的味道。
長孫無病哭了:「我想你,但是不想你來」現在不算長壽。以後我再也不用獨自面對哪些問題,可是……雉奴還小,他失去你了。
李世民急著問:「你怎麼在這裡?我沒見到父親,那些都是漢朝和三國的皇帝?楊堅楊廣欺負你?」
不是他腦補,而是現在的局面很明顯,別人都在那兒歡歌暢飲,我這一向活潑可愛的皇后一個人在竹林中鬱鬱寡歡,這都被欺負成什麼樣了?她絕不是不合群的人,明明是人群都在排擠她!!
「沒有的事,你別急,我在等兕子。」
「哦,那好。」他坐下來,拈起她裙子上的橘子,拉著手還嫌不夠,直接摟到懷裡使勁抱了抱,才覺得踏實,深深聞了一口,仔細端詳:「你真的沒事?兕子住在哪裡?」
長孫無病帶著淚光笑了起來:「你看我打扮的這樣美,像有事的樣子麼?兕子就在小竹樓里,換衣服呢。」
「啊?不是說結廬而居嗎?」結廬而居是有標準的,茅草屋才算是呢。
「自然有好心人幫忙。公子扶蘇給她蓋的。」
「那個扶蘇?始皇的?」
「對。兕子剛剛住到這兒的時候,歷代的的皇帝們聽說了消息,都跑回來看是誰能讓閻君破例,以前不論是公主皇子,能來這裡拜別父母一次就頂天了。呂后看見咱們兕子,就和公子扶蘇給她蓋了一間竹屋,又添置了一些東西。」
李世民心說我學的歷史可能是假的:「這兩個人怎麼會牽扯在一起?」
扶蘇自盡的時候呂雉還在那兒替劉邦種地吧?
倆人見面沒吵起來,那是死的年頭長逐漸穩定安靜了。
長孫無病儘快講了一下複雜的人物關係,始皇娶了呂雉,扶蘇和劉盈在一起了,劉啟娶的甄姬,郭聖通正在努力找女伴,劉備娶了跳樓的綠珠。
「剛開始是漢帝們與我們示好,呂雉沒有舉動。以前我只聽說她努力拉攏和丈夫關係不好的太子之母,這次可能是看漢帝們與我們關係漸進,也可能是兕子太可愛。」
通常來說,這種送禮示好是處於某種維持穩定或友善的意思,看著某個人覺得喜歡只是託詞,可是李明達聰慧迷人。摸著良心說,誰要是不喜歡她,不想讚美她並為她做點什麼,那一定是個瞎子。
「我給她做了新衣服,她在試呢。」讓一個小小姑娘自己穿衣服實在是太麻煩了。
「我把兕子和雉奴撫養的很好。」
「你辛苦了。」
李世民仰頭眨眨眼,感覺眼淚止住了。仔細看看她,膚白貌美,唇紅齒白,只是不知道這朱唇是描畫還是天然紅潤,白裡透紅的臉色是化妝還是真的很健康:「你一向能讓我放心。先帝和我娘有沒有遷怒你?」
「沒有。」
「隱太子沒有來找你?」
「沒有的。」
「病痛都好了麼?」
「一死就好了。」
「哈哈哈哈我也是。」李世民急著問:「楊堅楊廣他們如何?」
「他們與阿耶結盟,發誓兩家都不追究前塵舊事,和睦共處,以兄弟相稱,誰要違誓就投胎變牛馬。」
「嗯?你給我細說說。」如果是這樣他就放心了。作為最終的勝利者,他欣賞隋文帝,並自得且自省的看待隋煬帝。
許平君等了半天,還沒看到她回來:「咦?都尉你怎麼在這裡?李唐皇帝也來了?」
都尉正滿懷惆悵的嘆氣:「嗯,來了一會了。」你們唱歌跳舞,熱鬧非凡,就沒有人看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