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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被人盤問來這裡幹什麼,平陽公主李昭滿臉的真誠:「我來此地遊學。」遊學這個藉口通常能解釋一個衣冠楚楚的達官顯宦為什麼到處玩耍。
祖狄和桓溫一致認為, 這個李昭不太對勁, 生前一定久經沙場。若問證據, 你看旁邊的商隊,從老闆到夥計、牛, 全都被衝過來的怪物嚇尿了,尿的沙子一片一片的,這個仕宦子弟打扮的年輕人不僅沒躲, 他可能知道自己躲不開, 但他能淡定拉弓搭箭, 放箭的速度還很快,並且不是端正的站著以便死的有尊嚴一些, 這說明這個人很有經驗, 非常大膽, 有過不同尋常的經歷。
什麼叫勇士?勇士就是膽大, 方言叫虎超超、彪、楞、蠻、莽。荊軻作為一個失敗的刺客,憑什麼名留青史?進入刺客列傳和其他成功的刺客混在一起?就是因為秦舞陽當時以十幾歲就敢殺人而被人稱頌(?), 他卻慫了, 荊軻最起碼沒慫。天下人在秦王面前都慫了, 就他沒慫。來這裡的只有商人和詩人, 除此之外只有來逃役的。
像這樣的人, 敢說自己生前是女人?桓溫看看自己的妻妾,她們倆才叫女人呢。要開玩笑你把鬍子刮乾淨啊,我生前到老時有點老眼昏花, 死了之後痊癒了。
司馬氏善武,李公主善文辭,倆人都尋個差事。有人試圖結髮桓溫放縱家眷吃空餉,舉報有獎勵的,可惜盯了一段時間之後發現,她們倆都能各司其職,雖然不是特別優秀,也處於中等偏上。司馬氏以獨特的洞察力和仔細縝密的習性還有與生俱來的自覺,來抓捕跑到回疆試圖逃役的人,抓的很準,經常在街上隨機感覺某人不對勁,過去盤問恐嚇,要麼是逃役要麼是奸商。
高長恭嗤的笑了一聲,他臉上的神情柔和的多:「來這兒能學什麼?」走過去把馬槊遞給士兵,拔出劍,砍掉怪獸的頭。
在被砍斷的脖頸中湧出一股黑氣,漸漸幻化成幾個人形,無言的低頭拜了拜。還有一些迷茫盤旋的氣體,不成形狀,叫人覺得可憐。
祖狄走上前,拿出袖子裡的小本本,念了三教的往生咒。首先是道教的,然後佛教,最後薩滿教。往生咒雖然不能立刻超度他們,卻能讓鬼魂稍微安穩下來,像一隻暴躁的狗子聽到主人命令『坐下別動』那樣。如果這裡的鬼魂信別的教,聽不懂這咒語,那是活該。
商人忽然問:「李公子,你是突厥人麼?俺聽說突厥人都什麼都不怕。」
李昭從牛身上馱的東西里摘下一個酒囊,拍了拍酒囊上落的沙土,喝了一口,用母親給的繡花小手帕擦了擦嘴:「我不是。我打過仗,鬼又不會死。怪物長得醜了點而已,有什麼可怕?」
「說的也對。」高長恭想起帶來的鬼卒有些都被怪物嚇到了,但自己不怕,看了看這個年輕英武的男子,又問:「你這頭牛是在斛律家買的?」牛的身上有標記,他認得出來。
「是啊。訓牛的人家雖多,都比不過斛律家。」
「他們是最早開始訓牛做坐騎的,其他人都是模仿。」高長恭有點小小的驕傲和快樂。他的內心歸屬一直都把自己當做臣子,小富即安。去年妻子也死下來了,她居然沒有改嫁!真是意外之喜。現在和高百年和斛律妃同住,還沒有過來。一直以來仰慕的斛律光,生前不敢會面,現在卻成了親友,貧窮卻衣食無憂,地位降低卻不被人欺辱,自由的不得了,真是快樂。
有個新招募進來的士兵滿臉納悶,小聲問身邊人:「高史官不是史官嗎?」他不是每隔兩三天都拿著紙筆,記錄這裡的變化嗎?長得又好看,說話又溫柔,怎麼會這樣能打?
身邊的老兵:「噓!噓!咱們地府的能人最多,全看願不願意施展。你知道坐在你旁邊喝糝吃油條和紅糖滋粑的人是誰嗎?有可能是皇帝呢!」
進城之後先被查了身份。人間官員有官憑(金魚符),平民百姓有戶籍,無論是誰通常都不允許自由旅遊,流民不被登記在冊。陰間不同,陰間有『身憑』(身份證),上面寫了樣貌、死亡時間,以後還會加上服役時間、以及曾經做過哪些職務。
在衙門裡喝茶的時候,李昭也沒閒著,里里外外的看了看,這裡雖然儉樸卻大氣,內外乾淨整潔,往來的官吏兵卒不匆忙也不懶散,看起來就被管的很好。繼續打聽:「王校尉,哪些怪獸是什麼東西?」
「嘖,是這裡地獄的遺物。這裡的地獄也不分片,也不管什麼時候能去投胎,一些有罪的靈魂糾纏的時間長了,融合在煞氣中,會變成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起來是兩個頭,身子裡面百八十個靈魂都能有。平時都躲在山林里,有個陰影就能躲起來,遇到落單的人出來害人,不好抓,偶爾逼出來一個就當打獵。哎?你來這兒幹什麼啊,沒有風景,好吃的也少。」
李昭笑吟吟的喝著粗茶:「我好奇這天下有多少風景。常聽人說秀麗江山,不親眼看看,哪裡知道大漠無垠是這樣。」
很快她就牽著牛和家當,自由的在城裡溜達。這裡顯然有一些突厥人,也有一些身毒人和其他地方的人,鬼的樣貌也和中原不同。這裡的長官有言在先,憑藉她的箭法,如果願意可以直接做校尉,這裡最需要能征慣戰的人。但她剛死,出來玩半年,還得回去陪伴母親呢。
……
漢朝的帝後們猜對了嗎?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