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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朱元璋對此耿耿於懷,每次談起壽命時,都會說到一件事:「你如果不以聲色犬馬迷惑心智,一心撲在勤政上,中年不歇,絕不會死的這樣早。天天就知道玩蛐蛐,草蟲虛度一春秋。」
朱瞻基:「是啊,現在再也不玩了。」行吧你說得對,我猜秦始皇和周世宗會贊同的。我就打了一次漢王,剩下時間都在京城附近遊玩,省錢安民嘛。還想要怎麼樣。不玩了是因為這破地方連個蟲子都逮不到,前兩天還看到了被風吹出來的枯黃草編蛐蛐,真是令人見者傷心,不知道是那一代古人也是此道中人。
路過的趙恆仗著隔著屏障,大膽的說了一句:「不要迷信啊,玩蛐蛐的命短,難道愛好養龜的壽命就長嗎?哪一個皇帝沒在宮裡養著靈龜。」
朱元璋沉吟了一會:「這話倒是在理。」只是由宋真宗說出來好像很奇怪,他死了這麼多年,竟然明白了不要迷信的道理?
生活還挺平靜,奉天殿所需的木料正在逐漸砍伐,身為天子,要用最貴的木料,蓋最大的房子。
朱棣當年從雲南運了很多楠木回去蓋宮殿,工匠還要在外面覆麻刷漆、雕花。
他們考慮了一下工藝和技能,鑑於現在沒有天下人可以支配,就用便宜一點的木料,蓋最大的房子。榆木同樣可以用作房梁。榆木非常容易栽種,朱元璋就近在接下來的皇帝要來的空地上,屢屢行行的種了三百顆榆樹,偶爾把吃剩的骨頭果皮埋進去施肥,現在他死了五十年,這些樹再過一百年就能長成可用的木料,到時候砍下來蓋房子,省得搬運。
李隆基:「不錯,和我不謀而合。」他也正在砍山上的大樹,就地蓋房子。
問題來了,當時只想著大木料用起來很爽,就沒想到單憑他一個人,根本沒能力把比人腰粗——不是朱高熾的腰,就正常的男子腰圍——的一根大木料去皮修整。當房柱立不起來,當房樑上不上去,當做木板又沒有能力破成板子,想要不要錢送給朱元璋,給自己這裡騰地方,他們又扛不動。
朱棣悵然:「一百年時間,若是少,也就是兩三個皇帝,若多,不知道能來多少人。」
大約能湊夠一隻蹴鞠隊,要不要去找宋徽宗蹴鞠呢?欺負他當然很容易,但沒有什麼成就感。
朱瞻基也按慣例脫光膀子,陪著祖父和曾祖父摔跤玩,他雖然基本上是個沙袋,卻興致勃勃。現如今不能鬥蛐蛐,只能自行纏鬥,每天都感覺自己在進步!
「以前在人間,登基之後,每次想摔跤,就有人來勸我,天子不可以身犯險,天子要保持威嚴。啊,登基之前他們就讓著我,只敢輸不敢贏,登基之後徹底禁了,只有蛐蛐在我面前,不知遮掩退縮。」
朱棣拉可愛的孫子起來:「說得對,別躺地下。」土地上終究不乾淨。
旁邊唐朝皇帝正和朱高熾一起玩投壺,這個遊戲自發明出來之後,到現在還是被人津津樂道。
以賣萌和善良無害熬過一切的李旦早就同以差不多的和氣善良無害戰術保持太子之位的朱高熾一見如故,倆人有性格差不多的皇帝爹/媽,也有一個同樣英武矯健的兒子。
到不需要互相訴苦什麼的,也不敢說,互相介紹完自己是誰之後,就感慨頗多的……一起探討繪畫和雙陸棋、投壺等藝術。
正統八年,太皇太后張氏來到陰間,終於和朱高熾團聚了。
夫妻見面格外感慨:「秀秀,你真是長壽啊!」
「是啊。讓萬歲久等了。我現在依然不放心人間,皇帝年紀還小,有一個王振在皇帝身邊教壞皇帝,還想架空內閣。」她讓宮女持刀恐嚇過王振,不知道那廝能收斂多久。
「他怎麼教壞皇帝?」
「不論朱祁鎮想做什麼,他從不勸阻,還變本加厲的鼓動。少年人性情不定,又早早的當了皇帝,目空一切,被人捧著只當自己無所不能。好話誰不愛聽呢,可他心裡沒有分寸,我擔心將來必會出事。」張秀還很擔心自己死後可憐的兒媳婦,胡皇后會有什麼不測,孫氏如今成了太后,自己不在之後必然張狂,皇帝也可以為所欲為。
皇帝們對此很平靜,主要是因為緊張也沒用。
朱棣和徐貞靜生前很喜歡這個兒媳婦,死後聽說她在執政期間,把外戚壓的死死的,弟弟被管教的非常好也沒委以重任,節儉樸素,重用的是先帝舊臣,沒有急於培植自己的勢力,都格外滿意。
正統五年,楊榮去世,正統九年,楊士奇去世,正統十一年,楊溥去世。
朱祁鎮愉快的放飛自我,朱棣留下的老臣所剩無幾,張輔被宦官喜寧欺負,即便上告也無濟於事。
二十多歲的皇帝自視甚高,打算效法父親、曾祖父、高祖父御駕親征,對時常在邊境自由出入的瓦剌人給予沉重打擊。他身邊重用的人,包括被皇帝稱為王先生的王振,個個都讚頌皇帝為不世英豪——這當然是朱祁鎮自己拼湊的班底,說實話說大明不行的都滾。
這種班底通常是昏君的標配。
趙匡胤忽然攜酒來登門拜訪:「賢弟,今日有空嗎?」
朱元璋放下書:「事情可以往後挪一挪,趙兄突然登門,想必有要緊事。」
趙匡胤平淡的笑了笑,眉宇間不免有些憂愁:「不是什麼大事。」
擺設了幾道菜餚,現如今,人間雖然沒有花生可以吃,陰間卻早已有了,各地地府交流的時候,連花生和玉米紅薯辣椒都傳了過來,這東西又好種,又好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