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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都尉說:「不急,等我看完熱鬧。」
貫高冰冷生硬:「皇帝們生前不尊重法禮,死後尤似村夫,好看嗎?」你的品位好低俗。
韓都尉笑道:「皇帝這個位置,是法治的最大阻礙。如果沒有皇帝,那麼誰掌權,誰就阻礙法治。」
劉據:「都尉的高見,我聞所未聞!對啊!」
韓都尉笑的一點都不高興,搖了搖頭。他生前認為不這麼認為,《忠孝篇》說: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順則天下治,三者逆則天下亂,此天下之常道也。
死了時候多看了一些事,想的更清楚,更透徹,才明白絕不是這麼回事。其中的『君』『父』『夫』經常是最混蛋又無法控制的的那個。君主可以管轄臣子,但君主可以胡作非為。父親可以管轄兒子,但父親胡作非為的時候兒子沒辦法。丈夫可以管轄妻子,但也有那個混蛋玩意牽連全家。臣子掌權會亂命,妻子掌家也會擾亂家庭……所以歸根結底,誰掌權誰是禍根。
現在閻君雖然公正無私,因為是十名閻君互相制衡,可以互相約束。但這不可靠,一旦分崩離析……法律怎麼就不能作為一個無情且沒有人性的執行者單獨存在呢。
王娡精明的跑上前,一把把兒子揪出戰團,小聲囑咐:「徹兒,皇帝都要留在這裡,幾百年都離不開,你得讓衛子夫留下來陪你,要不然很寂寞的!」
你知道你爹當年不是一開始就特別愛我,那時候他最愛栗姬,但是現在沒得選,他看到我時可高興了。
劉徹想了想就覺得很可怕,趕上前抓住衛子夫的衣袖:「子夫,聽話留下來。你兒子雖然沒有繼位,可是李家子也沒繼位!難道你是為了朕的皇位,才來侍奉朕麼。李廣利參與誣陷,被朕剿滅滿門。朕後來後悔了,只是悔之晚矣,人死不能復生,朕」
劉據擋在母親身前,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誰要復生了?誰信了巫蠱案,你,你誰都信唯獨不信自己的妻子兒女!」
活著的時候你懷疑我們詛咒你,死了之後你認為母親不留下陪你受苦,是因為皇位!誰敢留下來陪你!我早就想好了,即使阿娘要留下來陪你,我也得把她搶走啊!
陳阿嬌在旁邊有點嫉妒:「嘖,有兒子就是了不起。」
我要是有個兒子,也會幫我出頭。
衛子夫把兒子扒拉開,克制著情緒,不想在兒子面前失態像個瘋婆子:「我本是平陽公主府的歌女,,,如果你不是皇帝,焉能見到我,得到我?誰是皇帝,平陽公主就會把我送給誰。
據兒是長子,又是嫡子,即便是普通人家,也該是嫡長子繼承家產。即使不能繼承,也不能逼他去死。陛下不要誤會,我只想等到兒子的下落,不是等你。我是為了陛下的權勢,圍繞在你身邊的人,哪一個不是?
誰是皇帝,前朝的大臣,後宮的美人就環繞在他身邊。以天下奉一人。」
陳阿嬌大笑鼓掌:「說得好!賤人,真敢說實話。。」
衛子夫看了她一眼,竟還能保持平靜溫柔和高雅的姿態,緩緩說:「劉榮不肯娶館陶公主之女,館陶…誣告栗姬行巫蠱之事,讓他母子具亡。王太后肯娶陳嬌為子婦,這才有了陛下的帝位。館陶母女為了當皇后,不惜謀害太子劉榮,換上陛下。為了鞏固皇后之位,不惜斷絕后妃受寵,哪怕聖上絕嗣。實話多說一些也不妨。」
其實她不知道是不是誣告,但現在說誣告就算是報復。
陳阿嬌氣得要命,心中暗暗的怪母親。早知道劉徹是這樣的人,還不如當年別當皇后,選一個勛貴美少年嫁了,他敢對不起我,可以直接打死!「好!說得好!你再說兩句聽聽!」
王娡大怒,正要上前說話,忽然被劉啟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心中一緊,猛然間明白衛子夫這是給自己上眼藥啊!
劉徹假裝沒聽見這些扎心的實話,也假裝自己不記得當初把她帶進宮就忘了,後來是她生了第一個孩子才跟她努力生,終於生出來一個太子。解釋道:「你們聽我解釋。據兒剛剛起兵時,朕知道他害怕江充,派了使者去召他來見朕,是使者謊報說他謀反,朕這才派兵攻打,還沒抓住據兒時,朕就反應過來了,是那些奸臣害怕太子秋後算帳,故意逼死據兒。朕將他們一一殺了。」
劉據垂眸冷笑,一種激盪的情感在他胸膛中捲起海嘯,撞擊著那顆不復存在的心臟。
「父殺子,父子之間的恩情斷絕。」衛子夫還是沒忍住怨念,騙誰啊,那時候太子出逃在外,倘若你真的反應過來了,一道旨意下去,誰敢逼死太子?
「陛下,願你來生投生為女,寵冠後宮立為皇后,然後色衰愛弛,母子俱亡!」
說罷,反手一劍割斷了衣袖。劍尖斜指劉徹的小胖肚子,她的手在顫抖。「退後,別攔著我。」
劉徹一見大怒,仗著劍短,還有自己年輕時弓馬嫻熟又善使劍法,一伸手就把劍奪過來了,氣的口不擇言:「在人間沒能殺了朕!死後要再來一次麼!」
陳阿嬌大叫:「殺了他!」
倆人都看她。
陳阿嬌氣哼哼的說:「動手啊,看我幹什麼!你們倆誰死了我都高興。最好能同歸於盡!」
竇漪房皺眉:「阿嬌,別這麼說。」
陳阿嬌不想聽話,也不想讓她傷心,小聲嘀咕:「他答應的我的,都沒做到。」他答應我不寵幸別的女人,只喜歡我一個。他還答應要立我的兒子做太子,要和我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