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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雉覺得瘮得慌,折回去問:「勞駕,莊襄王在哪兒?」
「夫人甭客氣,不知道,我們不進去。他們現在在打架,順著大路直往前走就到鎮子中心了。」
「這鎮子挺大的,人多嗎?」
「還行吧。不算太多。」
兩人就順著大路往前走,走了不遠都停了下來。
什麼鬼?三丈寬(九米)的大路上居然擺滿了拒馬陣,還有很多很明顯的陷阱和埋伏,高處還明晃晃的掛著弓箭,很明顯這鎮中居民不歡迎外來者。
嬴政也沒敢喊人,對呂雉說:「小心些,戰國五霸七雄都在這裡。」
拼國力他們也不錯,如果歷代楚王都跑過來和咱倆搏鬥,也不好辦。更何況一通六國……六國的先王在朕面前會很團結吧?
呂雉有點緊張:「他們的房子高大,還有殉人伺候麼?」
「剛開始有,後來他們不安分,閻君重議此事,人死則生前關係一改斷絕,父子夫妻之情復歸於無,何況主僕。就把人都收走了,留下的還來得及蓋房子,哈?」
「哈哈哈」
忽然爆笑。因為在高大、莊重、飛檐斗拱如同王宮的建築群落中,委委屈屈的有一間小木屋,這屋子看起來是幾百塊破木板用幾百枚竹釘勉強固定住的,既不規整,又很可笑。突兀的像是龍袍上的布丁。
小屋門口坐著一個白白瘦瘦的人,委委屈屈的往這邊看了一眼,也不敢吭聲。
嬴政嚴肅起來,拱了拱手:「請問閣下是?」
「姬宜臼。」
二人齊聲說:「原來是周平王。失敬。」
倆人歷史學得好,而且那時候的歷史背起來不難,總共才一千年歷史。
這是周幽王之後的周天子,東遷的平王,東遷之後周朝衰敗,而繼位的周恆王無力操辦他的喪事,派人去魯國要贊助。周襄王時沒有車輛,也派人去魯國索要。難怪他能窮成這樣,想必是沒有殉葬。喪禮的禮器、用度可以由別人出資,但殉葬的必須是自己的奴隸,以免不認識主人。
周平王沒有在說什麼,站起來回屋,還把門關上了。
夫妻二人繼續往前走,前面漸漸傳來喊殺聲,先翻過一條被拆了橋的河,再跳過一個兩米深的大坑。
再手拉手翻過堆了三米高的磚石木料堆……兩人早就把袖子扎的更緊,把直裾的下擺掖在腰帶上了,明明是在鎮子裡行走,卻仿佛是翻山越嶺。小樓的帘子後面偶爾有柔弱的面孔閃過,看不出是男還是女。
站在這堆木料上,嬴政陷入了迷茫和遲疑中。
眼前所見的,在鎮子中心巨大的空地,足有當年秦王宮前面的空場那麼大。
現在,在這裡,六七百人分成三個陣營,有男有女,拿著盾牌和長矛,穿著不同顏色的衣服,袖子上綁著絲帶區分了陣營。
專業打仗的都用長矛!三米長的長矛!不論對方用什麼武器,先戳中再說。
戰況非常激烈,突然出現在兩個外來者甚至沒引起注意。
雖然祖龍在一統六國期間從來沒有親臨戰場,平生就親手砍過一個人,但他對戰爭非常了解,看到眼前這情景,不由得熱血澎湃。
努力在這六百多人中尋找誰長得像自己的祖先,先找到祖先是誰……先看穿黑衣服的。
這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刺激的帶媳婦回老家探親。
呂雉緊張的抓著他:「你別去。」
嬴政拉著她下了木堆,隨手推開最靠邊的門,帶著她閃身進去。他想的很好,不敢出去的打架的人一定很柔弱,或是廢物,現在暫時避一避,在屋裡觀察情況也更安全。
道路上安排了那麼多的障礙陷阱,屋裡就不會有什麼,他們自己也要住,誰會在自己屋裡挖坑。
目光在屋內一掃,一樓沒有人,只聞香風陣陣、見裙影綽約,似乎有個女人躲了起來。
嬴政的寶劍半出鞘,沉聲道:「滾到樓上去,別吭聲別打擾我們。」
呂雉按著劍,低聲說:「我去安撫她,別讓她害怕。」按著劍說這話,能有多可靠誰都知道。那就是去管住她。
樓上的女人忽然探頭下來:「阿政?」
這是個極其纖細、美麗多情、秋波慢閃的年輕女人,她臉上有種活潑少女般輕浮的神色。
嬴政皺著眉頭看過去,神色大變,驚怒交加:「你?」
呂雉腦中靈光一閃:戰國鎮+王后+能讓始皇驚怒+美貌多情=趙姬!!!
她聽說過很多流言蜚語,唯獨沒聽說過秦始皇的緋聞。
美貌少女模樣的趙姬撲過來抱住嬴政,臉上也不是快活,而是強烈的恐慌,她美貌的面孔微微有些扭曲,但不減風韻,恐懼似乎只是美人換上去的新妝容:「我的阿政呀!來,上樓說說話。」
嬴政攥著寶劍,萬分生硬:「就在這裡說。」過去為了天下,逼著自己和她假裝和睦相處。現在沒做好心理準備,忽然看到了最不想見的女人,他險些控制不住情緒。
其實,養男寵可以容忍,歷史上也不是沒有的事,就當是寵物。因為年輕一時不慎和男寵生了孩子,只要悄悄收拾乾淨,也可以假裝沒看見,畢竟這事不是人力能控制的。但是年輕的、掌權的太后給男寵以權力和軍隊,想要奪自己的權利地位和國土,情況就不一樣了,母子之情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