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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鈺想起白天的故事:「我可是頭一次脫男人的褲子。」
他很確定,那件事肯定是假的,但假的就那麼離奇卻讓人印象深刻,過耳難忘。
漢哀帝每天坐在樹蔭下認認真真撰寫的東西,可能不是正經東西。
朱祁鎮在柴火堆中拼命掙扎:「不,滾開!別碰我!!」
朱祁鈺卻是不是他的對手,只是揪著他的腳脖子,被踹了一腳也不撒手,雙手一用力,把仰面躺著的朱祁鎮翻了過去。
朱祁鎮雙手撐地,噠噠噠的往前竄,又被朱祁鈺拼盡全力拽了回來,一時間只見塵土飛揚。
臨時搭建的瞭望樓不是很結實,穩住他的辦法就是倆人同時面對面的往下爬,保持重心穩定。剛剛在上面一番交心攀談,父子之間的情緒稍緩。
或許是朱祁鎮的蠢,嚴重打擊了他們倆的驕傲。也許是明朝的風雨飄搖,令人擔憂。
之前聽說朱祁鎮個人事跡時,知道他蠢,現在才知道什麼叫見面勝似聞名。這人讓人代筆寫過罪己詔,但現在已經忘了?
朱祁鎮不是白白的躲在木柴堆中發呆,他想到了很多事:「我以仁愛為本」
「放你娘的屁!」朱元璋剛剛還沉浸在燈火下樓台的安靜、風過竹林夜風香的心境之中,瞬間氣到爆炸:「殺于謙、王文,殺昌平侯楊俊,殺都督范廣,殺巡撫貴州副都御史蔣琳,這些人哪一個不比後宮那幫娘們重要?
你爹提拔宦官干政,你提拔後宮干政!朱棣用的那幾條錦衣衛指揮使就敢搶他選中的妃子為妾,你養的幾條指揮使逢人就咬,國家正在動盪之際,半個朝廷折損,不想著善加利用文武百官,增強國力?石曹犯罪,你不思悔改,又用門達恐嚇朝廷,你有洪武永樂兩朝那麼多的人才可供浪費嗎?」
朱棣選妃時曾經選中了幾個小姑娘,年紀太小,送回家養到及笄再送進宮,其中一個被他重用的錦衣衛指揮使給搶去做了妾。
朱祁鎮本想說自己留下了很多賢臣!內閣和尚書都很優秀!
皇后們心說他是真傻,她們雖然對於后妃殉葬這件事有些感慨憐憫,但不敢說什麼。敢拿破壞祖制,拿到祖宗面前,當做仁政來說,真是叫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就煮點蘑菇羹吧,吃了一整天烤肉,還切了十幾個饅頭,切成片塗上豬油撒上五香粉烤著吃了,真是膩得慌。
朱棣剛修補了和老爹的關係,就突然被揭了傷疤,有些惱羞成怒:「一開始信用王振,或許是幼時依賴所致,到後來你依次重用的,竟然全是些酷吏,可見你本性凶頑,無藥可救。」
馬秀英遠遠的嘆了口氣:「他們說別人不對時,根本想不到自己也幹過這種事。」
徐貞靜深以為然。公公和丈夫認為他們能控制住酷吏,怎麼可能呢,酷吏迎合皇帝,一被迎合誰還能靜下心來審查大臣是否被屈打成招。聽到自己想聽的話,誰還能去探究其中的真假,等到鑄成大錯悔之晚矣,可惜人死不能復生,多虧到現在君臣還沒相見。
……
李妙兒回去等了很久,吃了三根糖葫蘆,終於等到父母回家:「耶,娘。」
武曌盛裝歸來,先從頭上摘下金鳳凰放在桌子上,她才三兩重,這金鳳凰足有半斤。揉了揉雪白的脖頸:「沉啊!妙兒,去煮茶,說說你的見聞。」李妙兒看起來不是很有智慧,所以被她派回去看他們的動向。本來想讓李弘回去,被丈夫和子孫一起制止,想也知道家鄉中有怎樣熱鬧的場面,李弘非得被嚇著不可。還是這個傻大膽更合適,朱元璋面對一個讓人顏面盡失的後代,我若在旁邊會讓他覺得更丟人,但李妙兒回去不要緊。朱祁鎮也不值得我親自回去。
李治跟在她身後進了門:「真是世事弄人。說說具體的見聞,他們如何對待朱祁鎮?」
「我回去晚了,他們正吧朱祁鎮架在火上烤。真是烤哦!」李妙兒雙手捏住糖葫蘆竹籤的兩端,比劃了一下:「就這麼烤。我就過去幫了個忙,拿了一塊肉在火上烤,朱祁鎮還以為自己熟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吃了多少?肚子都圓了。」
「吃燒烤根本停不下來嘛,就連饃饃烤完之後都格外好吃。」取自山上的泉水一桶桶的被人挑下來,賣給他們這些有錢人家,此時傾入銀壺中,開始煮茶。李妙兒又把今日的見聞細細的說了一遍,從雙方的唇槍舌戰,烤人和烤肉,爭辯,到水煮人頭,無頭屍體跑掉躲起來,自己被轟走。
……
張秀以前也被罵了兩次,怪她做太皇太后的時候,知道王振不是什麼好東西,卻沒有提前殺了王振,但現在看來,以朱祁鎮的性格,就算沒有王振,也得給自己找幾個諂臣來哄著自己玩。
孫若微現在只是被差遣著汲水、洗衣服、打掃庭院、收拾屋子,服侍歷代皇后,她雖然力勸皇帝不要御駕親征,逼著皇帝立了小太子還走,但總體來說,在朱祁鎮前期和後期的胡作非為中,一點作用都沒有。私下裡偷偷勸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朱祁鎮:「別再犟嘴,你就把錯都認了吧。」
如今天主教已經傳入中原有一段時間了,雖然實力不大,傳教的範圍也有限,但皇帝們記憶力不錯,鐵釘也有一盒,就如此照做。
朱祁鎮氣哼哼:「我都認了,成了什麼樣子?」
按照他們的標準,我把錯全都一認,那我成了什麼樣子?我平生還能剩下什麼政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