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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就死了,一直和舅媽住在一起,如今追封做了皇后,也不急著去帝鎮。」竇惠進去罵楊堅又怕被獨孤伽羅揍,那婦人太過彪悍兇悍,根本打不過。以前當皇后的時候還不會打人,楊廣死後天天揍楊廣,好像挺會打人了。
說話間就到了帝鎮外,停船上了岸邊,拴好船,扶蘇往帝鎮走了過去,走了幾步又回頭問:「你不去帝鎮?」我這艘船丟了三次了!雖說每次都能找回來,怪麻煩的。特意在桐油里摻了些顏料塗上去,看起來破爛一點。
「恐怕人多嘴雜不便同行,我稍遲一遲再去。先去看看我舅父在不在家。」
「令舅是?」
「是周武帝。」竇惠愉快的輕笑,拎著手裡的小籃子去見宇文邕。最喜歡舅舅啦~
進了帝鎮,驚訝的發現所有位於涉事職位的皇帝都在帝鎮裡呆著呢,他們私下裡互相溝通探討,知道城隍們這次行為對閻君來說意味著什麼,就都及時的用掉幾百年來積攢的假期,或辭職。
「諸位,好久不見啊。」
一番寒暄客氣,仿佛久別重逢的鄉親。
扶蘇問:「楊廣呢?我特意為了他趕回來。」
「在帳篷里。自從被拽進去之後,就沒出來過。」劉秀嘆了口氣:「其實我覺得楊堅獨孤夫妻倆不會教孩子,稱帝之前對兒女一味的寵溺,稱帝之後對兒子一味的嚴肅。嬌生慣養的兒子長大了,自然…咳。」和秦始皇形成鮮明對比,就從史書中的只鱗片爪推斷,陷入他拿兒子當臣子管束。你可能不知道什麼叫寵溺兒子的父親。
扶蘇一臉淡定,心說:反正是兩個極端,都滅國了。「說得對。」
去檢查著掛在房檐下的巨大火腿,這次做的時候用了新的方式,人間,金華有一種獨特的製作工藝,做出來的火腿十分美味,祭祀給城隍,城隍吃了讚不絕口,消息傳來傳去,人盡皆知。他也學習了金華家家都會的製作工藝,把這頭豬的四條腿都做了出來。旁邊還有塗了蜂蜜和胡椒的大片風乾牛肉,也撕了一絲下來嘗嘗味道。
劉莊問:「這肉的味道好嗎?」
扶蘇遞了一點給他,又遞了一塊給劉隆:「挺怪的,很有滋味。」
「的確比市面上的好,你捨得放胡椒。」
劉奭湊過來:「給我一點。天天看著。」
劉備問:「扶蘇公子,始皇現在也這樣儉樸?不讓公廚置辦這些東西?」做了閻君,翻修了城池,卻吝嗇的要兒子忙十幾日做肉脯和火腿?
扶蘇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以前做是我的愛好。前些年,父親他出門視察時,看到店家檢查掛在房樑上的火腿,是又聞又舔,有些不適。」原先不問來由,現在只吃我做的。每年過年一頭牛,一隻豬製成腊味,他一年吃五六次飯,剩下的都是我們吃的。
在帳篷外聽了聽,楊廣也樂於不出門,他不想遭遇那些皇帝的蔑視和羞辱。但是在帳篷里也沒得安寧。
爹媽試圖讓他回答兩個問題:為什麼會犯錯?你知不知道當了皇帝應該做什麼?
楊廣:我知道……別問了。
獨孤伽羅:知道為什麼沒做應該幹的事?
這夫妻二人也很痛苦,一生的事業在死後十四年灰飛煙滅,而且是一點點的聽著消息,眼睜睜的看著灰飛煙滅的。
楊堅甚至考慮起這是不是不納妾的報應?算了,當年都是好兒子,即便有妃妾所生的兒子,太子也會在獨孤生育的兒子中選。那這是不是一輩子忠貞年老失節(節操)的報應?
獨孤伽羅頗為心灰意冷,已經好幾年沒興趣梳漂亮又麻煩的髮髻,佩戴盛開的鮮花,衣服也是隨便穿穿。
楊廣:我什麼時候才能去走…還不如繼續打呢,問我幹什麼…別讓我再看見他們失望的神情和責備,我真的只是一時糊塗,急切,我繼位時三十五歲了,我聰明能幹的太子死了,我得抓緊時間。別問了行嗎,能讓我走嗎?我不想見李淵得意的臉。我還沒法罵他弒君。
這夫妻倆既痛苦,又迷惑,始終沒能弄明白,他們倆到底是被兒子騙了,還是兒子在繼位之後變壞了?
楊廣是從小就曉得裝一個惹人喜愛的乖寶寶嗎?那時候楊堅還不是皇帝,也沒有半點要當皇帝的跡象,如果他能未卜先知的從宇文邕還在世的時候就開始裝作仁孝的模樣,準備以後幹掉大哥奪取八竿子打不著的太子之位……楊堅就認了,那這就不是人,是個妖孽,如果是這樣那亡國就不冤。
但應該不是吧?
是繼位之後才變壞的對吧?變壞的同時還變笨了。如果是這樣,老夫妻倆還能互相安慰一下。
最起碼沒受騙。
帳篷里掛著兩張地圖,一個上面花里胡哨,塗了各色痕跡,還有字跡,另一份乾乾淨淨。
楊堅試圖讓兒子深入認識到錯誤,國家都滅亡了,你就不能痛心疾首的懺悔一下嗎?
他也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帶著兒子去看曾經炸過胡亥的大鼎,還是沒捨得。
竇惠在舅舅家坐了一會,二人的心情都很好。高高興興的吃了一盤橘子一盤獼猴桃,來代替美酒。當初她聽說楊堅篡位之後,只恨自己不是男人,不能為舅舅報仇,沒想到丈夫和兒女完成了這件事。妙啊妙啊~
竇惠:「建成穩重,世民文武雙全,活潑可愛,又愛撒嬌。平陽才略膽識過人。」對著舅舅吹了一撥好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