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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偷懶不識字我現在就去報名認字。」
「書到用時方恨少!」
不明就裡的人路過街上,只見街上摩肩擦踵的人們都在低頭讀書,手不釋卷,吃飯也看,喝茶也看,走路也看,互相探討,還謙遜有禮的向人請教生僻字的意思,被求教的人也樂於助人。
學習情緒從未如此時此刻般高漲。
可是沒想到這件事引發大量努力停留在陰間的鬼魂要求投胎去人間,在陰間弄到那種修煉的法門不易,拿到手了還得修煉,多麻煩啊。
投胎去人間,隨時都可以真刀真槍的干一場。
剛剛加入翰林院的李贄看到這自由且混亂的局勢,如龍入水,生前許多困惑之處如快刀斬亂麻,悉數解開了。李贄的思想雖然特立獨行,但有時候還不免被從小耳濡目染的綱常倫理所束縛,又清楚的認識到這一切都是不對的,在這兩種思想中來回困擾,一直到最後自刎在獄中,才覺得一陣暢快解脫。
……
人間,徐光啟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禮,教名叫保祿。
發音是保羅,寫作保祿。
他熱愛數學和物理,和利瑪竇一起翻譯《幾何原理》,希望人們來學習。
……
海瑞也去問:「萬曆皇帝這是怎麼回事?」我這就是死了,我要是還活著,非得上奏不可。但萬曆比嘉靖更可氣,嘉靖雖然深居宮中,但還看奏摺,能看到我的奏摺,被氣的充滿活力,而萬曆根本不看。
張居正:「他自幼就想偷懶,與其費心整治朝廷,不如不費力氣。」
名相之中的友人表示難以置信:「難道他也相信,多做多錯,不做不錯?」
「他都是皇帝了還怕什麼?」
「這比嘉靖還過分啊。」
萬曆並不是一個純粹的、正統的昏君,他也沒有窮兵黷武、也沒有修造宮殿、從天下採選美女,但他也的確是個昏君,他和他派出去的宦官橫徵暴斂,與民爭利,現在沒有必要談論吏治,朝廷的運行與否全憑自覺,各部門無所事事,空耗時光。
但皇帝能被噴的錯誤確實少了很多,除了說他是個酒色誤事和試圖混淆長幼秩序之外,找不到他做的事情上有什麼別的缺點,因為他就沒做事。
凡天子者,天下之首。
如果把國家比作一個人,那這人的腦子不動了,渾身上下也全部失調,雖然還活著,卻只是一動不動,漸漸的會有什麼結果誰都知道。
漸漸麻痹,漸漸反應遲鈍,漸漸呆滯。
……
朱元璋有時候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他聽說了很多事,譬如說,在萬曆年間,從洪武年間定下的在冊的軍戶,幾乎全都在不公平的壓迫下,逐年的逃光了。
他開始用心反思,是我軍戶的計劃出錯了嗎?
明朝變成現在這樣,是我制定的制度有問題嗎?
不是啊,如果當皇帝的一直是我……還會有這些問題嗎?窮兵黷武?還是其他問題?
他竟然被當前局勢氣的反思自己有什麼錯誤,本來是很自信的一個皇帝,現在麼,秦腔的牧羊圈唱得好,好一似刀割腸劍把心剜。
洞內的二人不知道洞外已經被設下機關,還無知無覺,還在享受耳根子清淨的有尊嚴的生活。偶爾聽見腳步聲從附近經過,聽見討厭的祖宗們大聲議論:「這倆人死哪兒去了?」「怎麼一點影子都沒有!」 還覺得美滋滋,十分快樂,非常成功。
那邊朱厚照開始對著祖父唱歌,胖乎乎的朱見深和胖乎乎的萬貞兒坐在一起,聽他唱了幾首元曲,本來還挺正經的。
朱厚照忽然話鋒一轉:「一個胖雙郎
就了個胖蘇娘
兩口兒便似熊模樣
成就了風流喘豫章
繡帷中一對兒鴛鴦象
交肚皮廝撞~~哎呀別生氣,這可不是我寫的曲子,是別人寫的。」
萬貞兒滿臉寒嗔,探爪便抓他衣領。
朱厚照往後便閃,靈巧快速閃開了一下:「別這麼不能容人嘛,寬容些,只是個曲子而已。」
萬貞兒不依不饒的撲過去抓他:「誰是熊模樣?」
朱見深也繞過去逮他,卻被朱佑樘一把抱住:「小孩子不懂事,爹,爹,您別和他一般計較。」
朱見深瞪眼:「他還是小孩?生前三十歲,死後又過了三十多年,里外里都六十歲了。」
萬貞兒身材高大,穿的又是曳撒,邁開大步一頓狂追,總甩不掉。
朱厚照急轉身擺了個武功的起手式:「這地方敞亮,請。」
萬貞兒也擺了個拳架,當即和他打在一起。
自從有了張皇后、鄭貴妃之後,祖宗們看萬貞兒越來越順眼,她也舒展了很多。
朱見深突破了兒子的阻攔,拔腿狂奔,很快跑到骨碌在一起二人身邊,恰巧現在朱厚照占據了上風,朱見深立刻悄無聲息的伸手抄他的脖子,抓著下巴往上一抬,把人弄的後仰。
朱佑樘也追過來攪局。
「你們夠了!」朱瞻基低聲罵到:「太*祖爺三天沒罵人,你們叫飄了是不是?沒瞧見他老人家擱哪兒細審自己的生平過錯嗎?怹老人家都開始反思了,你們這群憨憨,不趕緊反思,倒敢瞎玩瞎鬧,等他老人家抬起頭來看見你們,小心你們的皮。」
朱見深:「祖父,我們早就反思了無數遍,我都寫了三篇罪己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