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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先試探出萬歲的態度,要是下死手,那就狠狠擊退,直到能打到,啊不是,是達到和平共處。如果沒下死手,那就解釋,當個孝子、溫和的叔叔。
徐貞靜嫣然一笑,胖胖的臉喜氣洋洋:「咱們多年不見,還是心有靈犀。」
「這是自然,除了你不肯給我託夢,倒是諸事順心。」
「你可別怪我,這兒但凡能給人間託夢,爹早就託夢給朱允炆,暗中教誨他排兵布陣,任用人才的策略了。」
朱棣一陣後怕,隨即笑了起來:「多虧不能,若是開國皇帝都能管得住子孫後代的行為,時常託夢提點,那現在還是秦朝。」
一個穿著白色圓領錦袍的年輕人剛好走過來,劍眉虎目卻很和氣飄逸的樣子,忽然笑了笑:「謝謝。」
朱棣剛要發怒,值得發怒的地方太多了,這人竟敢用這種和兄弟說話的語氣同我說話?皇后為什麼一副認識他的樣子。忽然想起據說這裡只有皇帝皇后,連被兒子追封的皇帝都來不了:「那是誰?唐朝的皇帝?」看穿著是唐朝的樣子,唐朝有那個皇帝意態平和?
徐貞靜:「是公子扶蘇,原先的鎮長,現在旅居在外,偶爾回來拔些幾年的甘草白年的人參四處贈送。爹覺得他像大哥,和他頗為親厚。」她私下猜測,可能和秦始皇發展的挺好有關,但萬歲只說是看他像大哥,命運還不如大哥,也不曾監國,又不是太子,有點可憐。
「我聽人說這裡只有皇帝才能來,他怎麼能來,大哥執政多年,只差一個皇帝的名分,怎麼不能來?」朱棣想起大哥,心情有些複雜。怎麼說呢,大哥比較寬厚,但絕非沒脾氣,偶爾也會教訓弟弟們幾句。
徐貞靜輕聲解釋:「秦朝二世而亡,胡亥又註定要下地獄,故而有長公子來此陪伴父親。咱們大明綿延子孫萬代,爹在人間沒過上萬歲,在陰間能過夠萬歲,將來子孫數百代,大哥自然來不了這裡。」萬歲對此稍有異議,但打算徐徐圖之。萬歲在秦漢唐時還可以用作普通人的人名,以及對皇帝的祝詞,到了宋朝時逐漸收歸國有,普通人禁止稱呼,到了現在才成為皇帝的代稱。
朱棣:哦,原來是人質。
「這些年間,朱允炆做了什麼?」肯定沒有報復皇后,她很聰明,侍奉爹娘都做得很好,自然會被保護住,朱允炆不可能什麼都沒做,再怎麼說,也得散布謠言,造謠生事。可能是被爹識破了,他很不好騙。
徐貞靜微微一笑:「爹喜歡武則天,這事兒你還覺得稀奇呢,更稀奇的是武則天也喜歡咱爹,時常攜酒賞花,深談人間得失。」
朱棣愕然,心說:我讀書太多,有點理解不了。哦,都是鬼了。那也覺得很奇怪,好像唐朝的皇后和明朝的皇帝不該相見,漢唐的皇帝不該在一起蹴鞠,唐朝和宋朝的皇帝也不應該在一起摔跤。唐朝皇帝們的存在感怎麼這麼高?
「自從你開始收集人間資料,毀史之後,武則天特意要朱允炆自撰史書,她想看,爹也想看。」
朱棣低聲問:「這是什麼關係?」通常情況下,皇帝和某個女人有染,那是恩幸,但不知道為什麼,如果對方是武則天,就感覺自己老爹吃虧了。難道是因為太*祖年輕?還是因為……她秉性風流?
徐貞靜也小聲說:「萬歲號為知己,我看也沒什麼事,聊天的時候娘總在旁邊靜聽,也不避諱。只是聊得高興。」在現在,很少會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聊的很高興還沒什麼事,但人家就是沒什麼事,只是單純的兩個皇帝之間的交流,或許和一個漂亮的女皇帝聊天,勝過和懶洋洋的男皇帝聊天。
扶蘇扛著一個大鼎,抄近路淌過河水,走到岸上,剛要回去忽然停住了,輕輕卸下大鼎放在河裡。這是給趙匡胤炸不孝兒孫用的大鼎,他沒用,反倒是徽欽高三人給這大鼎里里外外的做了許多拓片,真是可恨,整口鼎都變得髒乎乎。也不知道是拓片本身會弄髒石頭,還是他們仨的技術太差。
他們在見到這口金燦燦的大鼎時還很驚詫,似乎還有點彆扭。這幫人見到的先秦器物都上了鏽,呈藍色綠色,見到古時候原貌反倒不適應了,還懷疑是假貨。但從做工上能看出來是那年的古物。
扶蘇不怎麼懂拓片技術,他寧願重新抄一份,或是等著製作者來到陰間,找過來重製一份。回家拿了鬃刷和毛筆、小片的竹篾,把鼎按在河裡一頓刷洗,表層被宋朝這仨古董愛好者撒上去的浮土都清理乾淨,縫隙里的墨跡也得一一刷乾淨。或許某些人認為縫隙中發黑是復古的美麗,但他喜歡金燦燦的原貌。
路過的劉病已和許平君:「扶蘇~刷鍋呢?哎?什麼日子啊,不年不節的打算用鼎燉肉?」
扶蘇揮揮手:「這是炸人的那口。」
路過的李弘拎著一堆東西:「長公子刷鼎呢?我買了煙燻臘肉和超大的大蔥,可以一起燉嗎?」有些亂燉叫做亂燉,有些亂燉則可以位列周天子八珍。
扶蘇擺擺手:「這是炸人那口鼎,回去我給你拿個小的。這什麼蔥?這麼大?」
李弘嘆氣:「章丘的蔥,一個人收到的祭品,不知道什麼樣的窮人家會直接祭生蔥給祖先。」
鄧綏更為嘆息:「日子不好過的時候,擺上小石頭代替點心祭祖也是有的。」
他們進去之後,與折騰的天翻地覆的朱棣會面,互道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