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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正都從內閣首輔、託孤大臣到病逝——被攫奪榮耀,抄家,差點滅門。
事情發生的太快,他的頭七全都停留在人間,想看看自己死後七天會發生什麼事。
太后對此不發一言,皇帝急於消去張居正的影響力和積壓了整個青春期的壓力,以及太后每逢他犯錯就說的『使張先生聞,奈何?』帶來的壓力,要消除這份壓力,必須消除張居正的存在感。
朝臣們急於奪回自己的話語權、消除明確的法治和禁止抱團。
各地儒生最恨他,張居正整頓學風,杜絕了考試舞弊、教員貪污受賄,杜絕學生在上學期間先學會結黨營私和貪污受賄、禁止私人開辦學院,並制定了規則。
天下誰不恨他?
張居正知道,但他相信皇帝。沒想到最令人失望的就是皇帝變化如此之快,不幸中的萬幸,他現在還很勤政,從小勤勉讀書,知道宮中內外的大事小情,馮保雖然有私心卻僅限於貪財,對他很忠誠。
張居正痛心不已:「不修吏治,不遏黨爭,不懲豪強。一條鞭法就和過去那些改革一樣,會漸漸淪為貪官污吏漁利的工具。」
王安石嘆氣,他原本有一點羨慕張居正,他的阻礙比自己小。之前只是想來探討一下改革問題,第一天聊到了人們對於激進改革的看法——只要利益受損就是激進;所有讀書人都知道兼併土地是國家大患,但有機會兼併土地的人,九成九都在干;國家鼎盛將衰時,那裡是一潭死水,分明是流沙陷坑,根本拔不出來;李春芳的智慧不負責任;自古以來認真做事的人都難以善始善終。
他們倆在一起談話的內容,被旁邊人抄錄下來,不用整理就夠出書的。就像之前,唐宋八大家的稱呼剛剛被定下來時,他們特意聚會聊天,據流傳出來的幾首詩和八篇散文來看,那真是異常完美。
文人都感慨,可惜王世貞還沒死,作為現在古文運動的發起者,真希望他能和前朝這些古文運動的發起者一起好好聊聊。
張居正現在的心情介於『執手相看竟無語凝噎』和『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之間。
一條鞭法沒有被廢,朱翊鈞承認這是個相當優秀的政策,迅速填滿的國庫,越來越清爽的朝政證明了這一點,他可以考慮開始動武。
「張太岳,你也要隱居?」
張居正搖搖頭:「我不隱居,又能如何。」
「閻君愛惜你的才學膽略,請你相見。」
……
帝鎮中,劉邦剛和眾人蹴鞠了一整天,期間和朱棣打了一架,互相錘了幾拳。意猶未盡:「八八啊,你給定下字輩,又制定了金木水火土的輪迴,你就不怕字不夠用嗎?」
朱元璋皺著眉,知道不要把他說的話當回事,也不能不當回事:「什麼意思?」
「帶火字邊的字沒多少,你就不怕有人叫朱厚炮?」
朱元璋和朱棣為此一驚,這……燕王系的都用『厚』,所有系都得用火字邊,這命名確實叫人為難,可能還有不少重名的。幸好藩王不得出城、二王不得見面,重名也沒甚麼大不了的。
只是這種事,沒想起來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一想起來……就開始心思霞飛,相處各種奇怪的名字。
洪武年間,明朝宗室總共五十八人,永樂年間,宗室翻了一倍,有了120人。
朱棣:「現在宗室多少人?」
朱載垕想了半天,含含糊糊,不是很確定的說:「五萬多人,將近六萬人了。」
燕王一系的人雖然不是很多,也得有幾千人,這名字……
朱厚照正在旁邊吃瓜解渴,他在球場上左突右奔,可累得夠嗆:「那也有可能叫烤、燙、炒、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是厚燒……聽起來……還挺好吃!」
厚厚實實的燒一碗肉,東坡肘子啊。
本來嚴肅而尷尬的氣氛消失無蹤,差點開始準備烤肉大會。
劉邦:「你小子倒是很有智慧啊。」
朱厚照微微揚起頭:「大慶法王西天覺道圓明自在大定慧佛名不虛傳。博覽群書,對世出世間法盡數通曉。所以我瞧不起儒生呢,井底之蛙,懂得還沒有我多。」
劉徹心說:真可惜成吉思汗不住在這裡,倘若他也在這裡,你們的生活會比現在精彩的多。再不然,把忽必烈送來嘛,他是第一個入駐中原的皇帝。到那時候或許我沒法靜坐釣魚台,看你們爭鬥,也可以給這裡增添幾分活力,被朱元璋管的死氣沉沉,他倒是知道每個孫子都很欠打,偶爾也以切磋的名義揍朱棣,可惜啊。
朱元璋惆悵的問子孫們:「當初對藩王管束嚴格,他們生前不得擅動,但是該學的知識都學了,一定也懂得練兵,不知道現在地府之中是否團結,有多少成就。」其實他寄希望於在外的子孫後代先打下一點基礎,他們生前蒙恩,超越了歷朝歷代,死後就應該竭盡全力回報祖先。
懂得知恩圖報和孝道是做人的基礎吧?
朱棣往後的皇帝們對此表示不是很有信心,永樂年之後防範的很嚴格,雖然到後期允許郡王子孫量才取士,但要放棄爵位。所以基本上沒什麼人願意。憑藉他們記憶中的片段,宗室在天文、曆法、文學、音樂、繪畫方面有些成就,別的部分就差了。
朱元璋原本以為到現在宗室也就幾百人,你看每一代皇帝的孩子都不算多,又禁止進京,皇帝和他們不會熟,以前也就沒問。怎麼這麼快就到了五萬了,這養著得花多少錢啊:「每年花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