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頁
劉病已猛地站起來:「陛下英明,我有事,先行一步。」我要回去給閻君寫信,我祖父只是被親人騙了,嗯,他對親人從來沒戒心……我想想,他好像對臣子也沒有戒心啊。
劉奭已經收到了閻君的回信。
閻君們同樣商量了半天,這又是一個新出現的課題。陪葬品倒不知什麼錢,但是他願意稱臣……這就很好啊,原先留下來的那些還行的皇帝,發動叛亂也不算謀反,不能殺掉,一旦自願稱臣了,那再敢叛亂就可以殺掉殺掉!
商量來商量去,十分滿足,正打算批准派人去找司馬良娣。
文書翻了翻生死簿:「啟稟閻君,司馬良娣在十八年前死了,十年前投胎到人間,變成一條錦鯉,還有三十八年壽命。」
閻君們差點掀桌:「這還說什麼啊!」
「咱們同意了也不行啊,寵妃得死在後頭!」
「下次把寵妃留一留吧,興許還能多有幾個稱臣的。」
「說得對!」
劉奭收到的回信上寫,司馬良娣已經去投胎了。他看完之後,坐在地上大哭一場,倒在陪葬品堆中,看到玉塞九竅中那兩個覆蓋在眼睛上的玉碗,拿起來扣在自己眼睛上,捂著心口,哭的越發難過。
劉徹回去拿弓箭和寶劍,以及其他裝備,正好路過這裡,看他哭的一抖一抖,過去看了看:「你哭什麼?」
劉奭哭哭啼啼的說了自己再一次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
劉徹滿腦子想著:一代不如一代,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哭?我兒子全家都被殺了我也沒哭啊。
手裡握著劍,心中激昂澎湃,路過劉盈宅地時看了一眼張嫣居住的小樓,心中暗暗的嘆了口氣,走到劉邦的宅地中。
雖然武帝冷漠無情的離開了,但劉奭自動腦補了祖宗安慰自己,就覺得好多了。
…
劉邦拿出藏了很久的鬼吏的制服,這些黑色的袍子上有白色的花紋,做工精良,花紋並不複雜,有些類似於上古時青銅器上的紋路,讓人有種莫名的緊張嚴肅。
文帝劉恆,景帝劉啟,武帝劉徹,昭帝劉弗陵都站在劉邦面前。女人們還是沒有來。
這是劉邦幾次起義之中,人數最少的一次,但他還是很有信心,目光送眼前四個人身上掃過:「很好…劉弗陵你為什麼在這裡?!!」
劉弗陵非常緊張啊!硬著頭皮說:「我,我受不了給人當差,同僚們很傲慢,閻君也,也對我的不好,讓我在酆都城門口看門,我不堪受辱,偷偷逃了回來。」
他的神態非常不安,看起來很痛苦,不安,彷徨,困惑。
但是劉邦覺得他這個狀態非常正確,皇帝是萬人之上,蒼天之下第一人,突然從皇帝掉到門衛,那環境那心態可想而知,沒瘋就算好的。這小子只想著在這裡孤獨困苦寂寞,也不想想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有多複雜,現在去當差,有苛捐雜稅,用上司壓迫,有同僚排擠,他受不了才正常。
劉邦笑了笑:「回來就好,回來就是回家了。敢不敢跟著老子殺出去,將來我封你為王,鎮守一方。」
劉弗陵唯唯諾諾的點頭:「但憑吩咐。」
劉邦把幾件衣服扔給另外三個人:「你自己有衣裳,我省了一套。走吧,去看看嬴政願不願意。」
遠遠的就聽見編鐘和古琴和鳴的聲音。
嬴政一手一個專業的小錘子,不急不緩,沉穩莊重的敲著編鐘。
呂雉換了一件非常華麗漂亮的紅花黑地卷草紋曲裾,坐在蓆子上彈著琴。
劉邦一翻白眼:「不用問了,這倆傻貨決定不去。」
劉弗陵心亂如麻:「您怎麼知道?」
「以聲樂自娛,這還看不懂麼?他倆就差泛舟西湖,縱情湖光山色了!」劉邦氣的抖手,拿出一句熟悉的話:「豎子不足與謀!」直譯:這混蛋幹啥都幹不成!
學習比較好的皇帝們都覺得很好笑。
這句話本來是范增罵項羽的,罵的原因是項羽不肯在鴻門宴上殺劉邦。
文帝其實不太看好這件事,但是又覺得自己不來不合適,畢竟這是父親親口通知,親自點名的一件事。思前想後,遲疑不決,終究還是來了。
一行人全都換上衣服,腰系寶劍、背挎長弓、帶上箭囊,勇敢的走出了那道看不見摸不著、只有一絲光線環繞在地面上,卻困住他們幾十年的壁壘。
所有人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屏障內外的空氣沒有什麼不同,可是他們的內心感覺不一樣,所有人整齊劃一的想:這是自由的陰氣!光線屏障外的空氣是又甜又新鮮的!哇!太感動了!
然後,劉邦忽然說:「你們穿鎧甲了麼?」
「沒有」
「送死去啊!」穿了前後護甲又帶了護心鏡的劉邦把他們又踹回去。
對面的嬴政還在慢條斯理的敲著編鐘,他善于欣賞音樂,但自己不會。在繁忙的國政中,抽出時間來聽聽音樂是休息,學樂器算什麼?每天寫那麼多字,再去學音樂,嫌自己手腕不累麼?剛剛和呂雉商量了一番,在陪葬的笙管笛簫、琴瑟築磬中,他都有且僅有高妙的欣賞力。
呂雉一眼瞧見屋後的編鐘,指著道:「陛下去敲編鐘吧,只要穩且慢的敲,就很好聽,很莊重。」
嬴政拿了兩個小錘錘,去穩穩噹噹的都敲了一遍,知道了大概的音律。就試著敲了敲自己最喜歡的曲調,雖然聽不出原本的感覺,但還是挺好聽的。他心裡有數,又有節拍,不為了這點小事緊張。呂雉聽他敲的起勁,便去抱了琴來,指尖輕勾,合著這熟悉的旋律浮動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