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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男人都很花心的。」修路小組中有個婦人笑眯眯的逗他:「你常年不在家,可要當心。」
「想當年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也沒耽誤塗山氏生孩子。」
「這不是廢話麼,他是不進門,塗山氏去找他啊。」
「你傻啊,他是三過家門不入,難道就路過了三次?就三次沒進去!」
劉盈喝了半碗熱乎乎的湯:「二位,想啥呢?」你以為扶蘇哥哥能給我生個孩子嗎?別逗了,要是真有什麼事或者是能生,那也是我……
他生前是攻,如果對方是扶蘇,就有了自己是受的自覺。
但是他又不願意當受,於是和不想當攻也不想有實質關係的扶蘇一拍即合,融洽和睦。
墨翟走出大門,看到街對面的小吃一條街上,最白皙最顯眼的十幾歲少年就是自己那個志向不同只想做玩具的學生,他走了過去,拍了拍劉盈的肩膀。
劉盈問:「夫子,您要吃點什麼?這裡的湯麵還不錯。」
墨翟不想吃東西,只想帶著他去看自己的機關小屋。
劉盈忽然覺得有些悲傷,跳起來把他按在席位上:「今朝一別,日後我不便拜訪夫子,我所居住的地方,等閒沒有人去……臨別時讓我請您一次吧。」
墨翟也有些感慨:「唉……好吧。」的確啊,他雖然可以隨意出來溜達,卻輕易不能帶人去自己的居所遊覽。這小子也交了底,皇帝住在帝鎮裡,普通人無法靠近帝鎮,就算能靠近,也進不去。
劉盈看了看這裡,又覺得不滿,想請他去酒樓里好好吃一頓。最近學的東西足以受用終生,卻沒有給他什麼。
這次換成墨翟按住他:「隨便什麼都行。快點吃,吃完帶你去看機關小屋。」伸手從他手裡抽走一半的椒鹽肉串,席地而坐,吃了起來。
很快又上了一碗蔥花湯麵,被他幾口吃掉了。
劉盈才把湯喝完,和夫子相對無言的靜坐了一會。
墨翟有過很多學生,雖然最近只有他一個,但不覺得有多麼傷感。他的理想社會始終沒有實現,閻君雖然基本符合理想中的君明和尚同,但閻君們和他的理念又不相符。墨子只好安慰自己,在這個地府中政令清明眾鬼安定,用的方法不一樣,但達到了相同的目的。
修完路重複檢查的時候,看到到處都有高高興興的鬼在路上跑來跑去,他也覺得很高興。
劉盈有些感慨和不舍,又覺得自己沒必要這樣,自己曾經有過許多老師,教授經史子集和各種各樣的東西,也不覺得有什麼。
墨子拉著他進了閻君殿,打了個招呼就跳進錦畫裡。
閻君看著錦畫上突然浮現出來的黑色小人,有點心疼。
這錦畫裡如果走進去沒有繪製在畫上的人,會損失一點耐久度,耐久度總共就99,掉光了就壞了,得讓織女們再做一副。
墨翟抓著劉盈的手腕,從掛在屋裡的一幅畫上走了下來。
劉盈好奇的觀察眼前的一切,剛剛的感覺就像掀開一道薄紗走出屋子,眼前所見卻立刻換了一般景象。
墨翟拍了拍旁邊的柱子,腳下的地板輕輕的『咔』了一聲,打開來露出通往樓下的開口,這裡沒有樓梯,只有一個打磨光滑拼接整齊、寬有三尺、長約兩丈的斜木板慢慢展開,最終卡在地上的木槽中。他不太喜歡說話,也不想介紹這一切,只是默默的演示給這個年輕人看。
有一點點炫技之意。
墨子蹲下身,按了按木板的中心,木板兩邊忽然翻上來兩塊作為欄杆的長長的小木板,他坐在木板上,滑了下去。
劉盈也跟著滑了下去。
墨子拔出旁邊掛在牆上的一塊長三尺、寬和高均為二寸的木條,長長的木滑梯悄無聲息的收了起來,讓開一片很大的空間。
靠著牆放著的全是箱子,精緻的竹簾里透出朦朧的光,箱子裡裝著各種各樣的工具。不僅是人所共知的錛鑿斧鋸,還有一箱子各種型號的刻刀、一箱長長短短的銼和磨石、各種尺子和模具。
劉盈瞪大眼睛看著他的舉動。
墨子把木條放在剛剛卡住木滑梯的地方,在輕微的機械聲音中,所有的帘子依次卷了起來。
陽光照了進來,風吹拂鈴鐺,鈴鐺上的絲線連著一個銅質小人。
鈴鐺搖晃,拉扯著絲線,小人手裡的火石互相擊打,點燃了泥爐中的碎木頭,火焰緩慢的燃燒,而茶壺一聲不吭的慢慢變熱。
「看懂了麼?」
劉盈遲疑的說:「夫子,我覺得,我,我好像什麼都沒有學會。」
「士雖有學,而行為本焉。」墨子說:「這是我窮盡三百年時光和無數心血製作而成的小屋,這都沒有用,是打發時間用的。你不應該沉迷於此。」
劉盈:???看到這麼多奇妙的東西,我怎麼能不沉迷於此?我也需要打發時間的事啊。想做打火小人!
墨子給他灌輸了一番墨家思想,然後允許他挑一樣東西拿走——滑梯不行,得是好拆卸的。
劉盈貪婪的問:「夫子能將這小屋的製作方法傳授給我嗎?我在帝鎮也很無聊。」
「不行,我沒有構想。」
他退而求其次,直接要了打火小人。
連著風鈴、絲線和轉動的複雜設備一起拆下來,墨翟忽然想起來:「且慢,我去問問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