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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捨五入就是在說『你不簡單』。
呂雉嫣然一笑,還是沒有切實答應:「陛下認為我能入選神鬼?」
「你能。按照閻君們的標準,把帝王將相和販夫走卒一樣看待,還嫌帝王將相事兒多。殺了戚姬,殺了劉邦三個兒子兩個孫子,那又如何?漢臣筆下是殺了王侯,對於閻君來說就是殺了六個人。難道文帝和宣帝沒殺過幾個人麼?」
他繼續勸她不要離開:「神鬼又如何?能遨遊三界,家卻還坐落在這裡。周公和伊尹雖然自由,一樣要為閻君徵調效命。不如在地府找一份工作,哪怕從最底層的做起,憑你我的能力很快就能平步青雲。
閻君哪怕不是人,也會累,也有自己的好惡,也會為了王莽招致的天下大亂憤慨,為了驟然增多的工作特意把王莽送來這裡受盡虐待。
倘若現在有兩個熟練處理政務的人為他們分憂效勞,倘你是閻君,你要不要?呂雉,沒有權利談何自由,神鬼能巡遊三界又如何,你只見過韓都尉,我見過閻君……」
祖龍稍微沉默了一會,儘量不要表現太強烈的欲望:「那可真好啊。」
他自從來到帝鎮之後,一直很生氣,看到宅地生氣,看到扶蘇在高興之餘也生氣,見到劉邦也生氣,看到了呂雉更生氣了,氣了很久,多虧現在沒有肝,要不然肝都要氣壞了。直到找到目標,才心情稍緩。
呂雉也陷入的沉思中,她只想要一個評價,不是真想成為神鬼。
但是這話說起來挺無理取鬧。
所以現在沒燒信,乖巧的等著海晏河清閻君們工作量銳減之後再燒過去。忙中添亂會很討厭,空閒的時候怎麼樣都行。
兩人正在沉默的面面相覷,一個心懷不滿,另一個不好意思。
忽然有一個人哭著飄進來:「太慘了嗚嗚嗚啊呀,走錯了。」
劉恆沒頭沒腦的衝進來,抬頭一看才發現對面倆人見了就尷尬,真不知道高祖平時怎麼能過來神態自若的找他倆聊天,高祖不愧是開國之君,真是異於常人啊!
呂后叫住他:「阿恆別走,坐下聊聊。」
劉恆看到她的時候下意識有點怕,雖然當年皇后/太后對自己不壞,但那也是自己戰戰兢兢裝慫,謹慎小心不敢逾禮換來的。
「人間還是。。」
劉恆點點頭,扯著袖子擦眼淚:「王莽真是作孽無數。我看了方圓千里之內,只有屍骸和面有菜色的百姓,,,連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都沒有。」
沒有嬰兒說明什麼?說明父母已經餓得無力做生孩子的事兒了。
有道是飽暖思生孩子嘛。
嬴政和呂雉集體陷入了沉默。
愛民如子當然有其目的——老百姓都健康富足才能給我繳稅、出壯丁服勞役、打仗。。。有道是民為水,君為舟啊!
雖然現在的天下江山不屬於自己,還是職業性的心痛。
劉恆紅著眼睛平靜下來:「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多屍體,每一具都骨瘦如柴。」
「現在的更始帝劉玄不行麼?」
「我特意去看了,懦弱、貪婪又惡毒的一個人,自身沒有本事又不能容人用人,濫殺功臣。」
「對!」劉病已大聲贊同,左手抱著一個大箱子,右手摟著五顆用稻草裹好的小樹,手指頭還勾著一個筐,筐里放了好幾個荷葉包,肩上還背著一個包袱,滿載而歸的出現在眾人面前:「能幫個忙麼我沒有手了。劉玄特別混蛋啊,別動箱子,劉玄真是個廢物我就沒見過這麼混蛋的皇帝,嗯,他比王莽還差一點點。」
呂雉站起來,劉恆也上前幫忙接過筐。
見不讓碰箱子,只好把小樹接過來。「箱子裡是什麼寶貝,你還不拿回去?」
嬴政皺著眉頭看小樹被稻草包裹的根部伴隨著移動抖摟下來一些土,非常不高興,土掉在蓆子上很難清理,我得收拾半天呢!
劉病己隨手放下包袱,蹲下來輕輕的把箱子放在地上,輕輕打開蓋子。
箱子裡是空的,他說:「可能是打開的方式不對。」
又合上蓋子,敲了敲箱子蓋:「平君?」
三人靜靜的看著他。
難道他在開玩笑?
難道他在變戲法?
難道這箱子是個法寶嗎?
這次再打開蓋子,就看到許平君淚眼汪汪的坐了起來:「回來了麼?」
她看到熟悉的、板著臉無限威嚴的始皇和看似年輕卻讓人看一眼就壓力很大的呂后,感動的無以復加:「回家可真好。人間太慘了。」
劉病已這才有心解釋:「人間的慘狀平君她受不了,又捨不得先回來,就把她藏在箱子裡帶著。鬼魂又沒有重量。」箱子裡裝著的不只是一位美神鬼,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和幾百隻毛筆。
兩人見了一陣狂喜!
「毛筆!」
「你拿了毛筆!」
「好啊!!」
在這裡不冷不餓,有房子有地,能缺什麼?缺毛筆啊!
扶蘇不會做毛筆——這手藝可難了,見過也做不出來,更何況他沒見過。不論怎麼想,都不明白工匠怎麼把那麼多毛毛綑紮整齊硬塞進竹管里,即便他要嘗試,在這裡也沒有毛啊!
毛筆有狼毫、羊毫、兔毫,再窮一點的地方牛毛和豬鬃也能試著做,可是在帝鎮裡沒有動物!養的那兩隻豬豬長大了一點,毛硬的一摸都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