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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哀嘆:「啊!真是可憐」
「王六身死,他兒子王小郎認為父親是被獵戶殺害之後丟給老虎吃,胡貓兒和王六也的確起過衝突,他就去官府告狀。那官員是個傻子,以為捕獸的陷阱傷不了人,又認為王小郎的父親真的死了所以他肯定不能撒謊,就相信王小六說的話,將胡貓兒下獄治死。
胡祿悲憤交加,歷經三年辛勞,終於殺了老虎,又去找官員評理。官員堅定不改,一直到十三年後,那官員因罪鋃鐺入獄,新來的官員為胡貓兒昭雪清白,將王小郎下獄。你說在這案子裡,胡貓兒的命案怪誰?」
「唉……」
呂雉又講了另一個案子:「刺史要修建藏書樓,撥款百萬錢,著右校令和另外幾個官員督造。那幾個官員貪了撥款,做了假帳目,讓刺史三次追加錢款,右校令不與他們同流合污,要上告刺史,被友人出賣,就被這幾個官員暗暗的謀害了,埋在藏書樓的地基下。右校令年僅十三歲的兒子為其伸冤,刺史擔心此事玷辱自己的政績,不聞不問。
那孩子擔心被報復,奉母親遠走他鄉,過了幾年,家裡的事料理乾淨之後,回老家手刃了仇人,在行刺刺史時被抓。右校令剛正不阿忠貞職守,在當地為城隍,這幾個官員殺人貪污數罪並問,刺史尸位素餐,那右校令的兒子算殺人了麼?」
扶蘇立刻說:「不算,不能算!倘若忠臣孝子生前死後處處蒙冤,天下還有誰堅守正道?夫人,這例子舉的不恰當。」
呂雉幽默的說:「很恰當的,這是個好判的案子。可也要請改任城隍的右校令和那幾個官員、那幾個官員和刺史當堂對峙。」其實判官是給右校令一個毆打仇人的機會,但是右校令真是個正直的漢子,沒動手。
「最後判的很公正,右校令的兒子跟著他回去了,當個城隍駕前的鬼差,闔家團圓。」
扶蘇問:「劉徹果真不行嗎?我看他現在很沉穩,當年或許只是年少輕狂。」
呂雉沉吟了一會:「你父親現在左右為難,自然有辦法推薦成功,只是推薦他之後怕他不知道感恩,還要有所抱怨。不舉薦呢,又覺得可惜。」可惜有兩點,第一是劉徹本人的執政能力膽略,第二是這是個千金買馬骨一樣的例子,如果當年射傷始皇帝的劉徹都能被始皇舉薦,誰都得說始皇心胸寬廣,舉薦人才時特別公正。這反倒成了劉徹的優勢。
劉盈在外面講完了自己的工作經歷,回來好奇的問:「娘,您剛剛說什麼藏書樓?我們還要再修藏書樓嗎?地府有人賣紙麼?啊,給您看個好玩的。」他去捲起竹簾。
等了好半天也沒有風,他乾脆從窗子跳出去,踮著腳尖用蒲扇對著風鈴用力扇風。
打火小人開始敲擊打火石,迸濺出微微的火星。
扶蘇抓了一把引火用的米糠塞進爐子裡,米糠又輕又膨鬆,很快就被點燃了。
呂雉:「哇!」
扶蘇:「厲害!」沒想到這麼一個八寸高的小人真能打著火。
然後劉盈又把自己學了什麼給母親講了一遍,說的興高采烈。
呂雉:「好!你把車改一改,現在車馬車,套在牛身上很不合適。我找了木匠來改,做的不太好。」她找的是一個專門做家具的木匠,做車具的木匠有獨門秘訣。村裡的木匠是什麼都會,但大城中木匠專精一個方面,以便研究的更好。
劉盈就跟著她去城裡,打算幫她改一改馬車,進城門時看到熟悉的劉弗陵拿了個蒲團坐在路邊,身後還有一群人都拿著蒲團坐著,手裡還捧著書。
「這是怎麼回事?」
劉弗陵毫不留情的翻白眼,起身對他拱了拱手:「這邊來說話。」
和兩人到了他自己的工作室里:「我喜歡看著人來人往,背一背書,這些人是跑來跟風的,非說我的舉動異於常人,一定是特殊的修煉方式。還真有人說這麼幹能靜心。我考了這麼多年的判官,也沒考上,我的法子他們也學?」
呂雉笑得不行:「你這孩子,真是可愛。你若覺得他們討厭,就驅散他們。」
「試過了,不成,也不能為了這點事抓人。唉……」
第79章 放假+鄧綏
嬴政很不高興。
他這三天來,只審了兩個犯人。一個是胡貓兒案件的官員, 另一個是右校令案件的刺史。這倆人趕巧一起死了。之前刺史的生魂被提到地府和右校令當堂對質過, 不過那時候他還沒死, 過了幾年才死。
前者作為一任地方官,經手的案件不計其數, 還有一些案件為了保持低犯罪率和德化之風沒有審,地府中雖然能把所有的資料整理匯總到一起去,但這些都得判官來看。
審查功過的時候, 要看這官員所判的各種案件和下達的政令, 雖然已經是高度濃縮的簡介, 還是看了整整一天。其中主要能分成兩類,一類是還算公正聰明的, 另一類則蠢得讓嬴判官想拍桌子。這人不是個笨蛋, 只是不用心和偏聽偏信。
看來看去, 先去深坑地獄把他坑人的事兒了解了, 再去爬刀山。
刺史治理一郡……看他一生執政的功過工作量當然更大。權力能放大一切,不論善惡。
嬴政看了幾個時辰才看到他四十歲做的事, 這位老刺史享年五十三歲, 只好歇一口氣。呵斥正在下棋的二鬼差:「別只顧著玩耍消磨時光, 現在不累, 就應該多讀書學習。看你們不是蠢笨的樣子, 為什麼不勤學?」這兩個人看起來挺聰明的,是讀過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