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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她誇大其詞給人定罪, 這群理學門人要的確實過分了,來到地府多年,未立尺寸之功。本來當差就能免勞役、賦稅,就是累了點,不得自由,還不如服勞役呢。還想開科選士,開了科舉,他們也考不上啊。古往今來的狀元夠多了。」
「雖說我生前坐擁千畝良田,呼奴喚婢。但後來流民謀反……唉,為長遠著想,還是應該杜絕兼併。」
各自失望的散開,有工作的回去工作,沒工作的呼朋喚友去附近酒樓聚會。
吳瑜試著回憶剛剛有誰出現在自己身後,誰能讓我袖子裡塞紙條?真想不出來了。此時有些進退維谷,踟躕了一下,先往閻君殿走去。
武后和宋朝雙方在剛出手的時候都拼盡全力,毫不留情,等到發覺還有隱藏的勢力在時,立刻敏銳的收起利爪,假裝自己伸出的只是貓貓爪。以保全自身為最大的原則。
呂雉笑道:「媚娘和其他那些人,都在戲弄理學門人。他們此舉,真是有勇無謀。」勇敢,不是勇猛。
現在武曌、火炮還有悄悄溜走的三方,都很複雜,都是各覓私利。反倒是理學這幫人,尤其是過了秤的這六百多人,都是挺單純的,傻呵呵的前來送死。唔,只要閻君改一改法律,他們大可以被打入輪迴,滾回那個危險重重的人間。
閻君們嘆氣。都不肯安分守己,得意忘形。
武曌朱唇含笑:「獄尉真詼諧。發表意見難免和別人意見相悖。我能利用他們做什麼?要被人利用,總得有點真才實學。」她設下了釣餌,誰愛上鉤那是誰活該,人為名利,魚鳥為食,死不死的又有什麼可惜呢。
吳瑜剛剛走到門口,聽見這嫵媚霸氣的一句話,心中暗暗點頭。這些人確實不堪大用,倒不是不忠,只是他們能力不濟,最忠誠的也只能殉國而已。
都尉:「學士此話不假,我看他們一個個過了秤,來到殿前,好像在等有人來振臂一呼。只是能做到振臂一呼的人,好像都被攔住了。」
矮都尉:「京兆尹正在審問整理,請閻君給他半日時間。」
墨子一臉冷漠的回自己畫中山:「如今地府這些官吏,大多不符合程朱的要求,倒還不錯。」
官吏可以不端身正坐,可以想穿什麼穿什麼,男人也有塗脂抹粉帶花帶玉簪的風俗,還可以為美味不辭辛苦,貪杯,看漂亮妹妹歌舞,玩弄絲竹管弦,派人經商,私下約架並熱愛看人打架,讀聖賢書之外的書,沉迷字畫,定製瓷器,偷偷翻書法家的垃圾堆撿廢紙團,私下賭博,寫促狹的小段子,買古時候的衣冠打扮成古人、坦*胸*露*乳的玩流觴曲水,把握住分寸的人依然是好官。
呂雉:「墨子怎麼又生氣了?」
劉盈瞧著老師隱入牆壁中,團團的作揖:「夫子聽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還有那首『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前者貶低勞作,後者又輕視將相之外的所有行當,滿心功名利祿還引以為傲。」
嬴政:「這六百多人雖然無知,倒是虔誠。將來都送到墨子門下。」現在能做到滅盡欲望,將來也能做到認真耕種,學習木匠手藝,撿幾個技藝最精湛的給扶蘇。
閻君們:「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壞。」
曹光在旁邊叉手而立。
吳瑜原計劃是等理學之亂鬧完,理學門人被責被罰之後,她去直指武曌,就是因為她御下不嚴,才引發的這一場禍亂,重點來了——如果在翰林院中,多設幾名學士,協同管理,焉能如此不周?
結果那次過秤讓理學中那些有道德瑕疵名不副實但能鬧事的人被篩下去了,過得去的人也處於『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狀態中,勇氣少了許多,又被武曌本人給平了。現在在門口遲疑了一下,欲進又不敢,主要是沒想好該怎麼說,針對誰。
就瞧見劉娥在不遠處一個勁兒的招手。曹光和丈夫仁宗關係平平,和兒子的關係更冷淡,脫離了宋朝皇室自謀出路,但劉娥不是這樣啊。吳瑜趕忙走了過去。
劉娥拉住她的手臂:「你退的恰到好處,險些被人捉住呢。方才你袖子裡有什麼?」
吳瑜:「有三個人趁亂往我袖子裡塞了紙條,妾自詡武功不凡,竟然毫無察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走,回去一同商議。」
「曹太后她現如今?」
劉娥搖搖頭:「不知道。她似乎更名易姓,行蹤撲朔迷離,我們原先不在意,沒有仔細觀察過。我這個兒媳婦,哼。」
走到宮殿群和朝房之外,有一個嬌媚的宋代小娘子,身穿淺藍色褙子,紅羅挽髻,眉心上按宋朝宮廷時尚,貼著一顆珍珠。正是楊氏,一見劉娥走出來,立刻迎了上去挽住她的手:「姐姐。」
「不太順利,先回去。」
……
京兆尹緊急抽調了二百名判官,每人負責審問六個人即可,可效率還是不行。判官更善於審判功過是非,而不是抓住細節,追根問底。
臨時換人倒是不難,叫鬼差們自告奮勇,誰既有學識又善於跟人聊天,引渡靈魂時能讓新鬼事無巨細的都說出來,報名,來,京兆府給當日的俸祿三倍,不許動刑逼人攀咬。
基本上算是臨危受命的三人聚在一起,都認得,面面相覷。
張湯無話可說:「咱們應該換一換。傳令鬼門處,出入國境的全部登記在冊。往生池暫停一日,先不准人轉生。池子裡先有的靈魂足夠人間生孩子下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