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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琢磨了一番,你們倆的事沒有可比性。差太多了,或許李純只是因為死得早才保住了晚節,他剛過了四十歲,距離平均五十歲之後才會老糊塗還差不少,甚至還沒到李顯、李旦、李亨登基的歲數。或許他活到六七十歲也會犯糊塗,但那是或許,永遠也沒有機會知道是不是這樣。
「都尉,請問李純究竟是何死因?」
都尉沉吟了一會:「死者都不知道,我們怎麼知道。地府不曾派人跟蹤皇帝。既然太宗垂詢,我可以試著看一看。」
「請,有勞。」
都尉盯著李純觀察了一會:「就氣息來看,是被人在服食的丹藥中做了手腳。這一點可以確定。下手之人應該是宦官——這個是我的推理,除了宦官之外別人不方便動手。」
李純神色微變,他心裡也是這麼猜的,只不過實在說不出口。皇帝誤服丹藥雖然不體面,卻好過被宦官或后妃暗殺。雖說宦官是皇家的家僕,但這兩伙家僕分別擁護太子和另一個皇子,互相爭鬥,明著進讒言,暗地裡下絆子,這叫皇帝很不高興。倘若是被他們所害,自己還有什麼英名可言?
武曌本來不想對新來的皇帝拉攏示好,因為做也沒用,人家天然是一派的,自己天然不是一派的,比吐蕃降將還尷尬些,非要舉例的話,那自己就是被諸葛亮七擒的孟獲嘍。可是,李隆基好像打算好好拉攏這孩子,這可不成。她立刻開口:「李純,你不必太過難過。你比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如何?」
「略遜一籌。」李純一下子就猜出她是誰,也知道指的不是國家疆域,而是用兵。拓跋燾能征善戰,用兵的技能堪稱教科書級別。
啊!妙啊!
皇帝們對她想說的話心領神會。
紛紛鬆了一口氣,露出會心的微笑,尤其是李适李誦父子,更是獲得了片刻的輕鬆。以拓跋燾那樣的雄才大略,縱橫沙場,還不是被宦官宗愛所殺。宗愛殺了兩個皇帝,一個太子!
這件事雖然難堪,但絕非個例。宗愛不僅殺了,而且殺的天下皆知,殺的毫不遮掩,活該他被夷滅三族。
再加上太武帝並非碌碌之輩,不論誰談起他的軍事才能都要說一聲佩服,這件事的尷尬程度好像一下子就退卻了很多。
這就好比雖然你出門掉坑裡了,可是另一個很優秀的人也掉過這個坑,就不覺得那麼寂寞。
接下來又是一番例行盤問。
李純自然對答如流,拿出幾張地圖來仔細談了談針對藩鎮的全部策略,以及戰爭帶來的改變。
他雖然基本上全盤取消了父親李誦的改革計劃,李誦心裡有點怨言,但他向來不愛訴苦,在帝鎮中更不與人交心,一個人暗暗的想了很多事,有些不滿,等到李純令大唐中興之後,所有的不滿都煙消雲散。現在只是驕傲又遺憾的看著兒子,發現父親在看自己,立刻垂下眼眸,以免情緒暴露的太多。
劉邦在旁邊聽了半天,再次感慨:「好地方啊,好地方,比沛縣好得多。這樣的地方給我,我也能起家。」
這正是皇帝們擔心之處,藩鎮不僅獨立、遙遠,而且兵強馬壯,士兵們像常常磨礪的尖刀,又和吐蕃距離較近,很容易內外勾結。說道這裡,就不由得瞥向李隆基,藩鎮是他養大的,安史之亂是他弄出來的——進一步讓藩鎮坐大。
李隆基鬱郁的說:「藩鎮諸事,都是由吐蕃而起。」
李純什麼都沒說,他不單純,對於五十歲之後的唐玄宗很沒有好感,怒其不爭又不好說。
武曌:「你住口吧,古之州郡刺史,今之藩鎮,都是遇弱則強,遇強則弱。」她就是針對李隆基,別人也樂見如此。
竇惠為之呵呵,國家內外出現什麼破事,基本上都能歸罪於皇帝。空對著皇帝叫聖人嗎?那可不行,皇帝得真有聖人的品德。
(引用後世一位施先生的話說:亂自上作。)
眾人又繼續聽李純講他的政策,政策很好,他最後一年除了諂佛和嗑藥之外,就是要殺韓愈這一個問題,到底也沒殺嘛。
「還行還行」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地府會下調對人間的預期,調高危險級別。」
「是啊,可靠嗎?」
李世民:「可靠的。我的人在智囊團里,一同會談時說的。」
李純沉默良久:「長子仁孝好學,也很堅定,只可惜英年早逝。餘下諸子之中,郭氏所出太子李恆……不夠孝謹,神色游移,性格不好。」那小子的眼神和內心都不夠堅定,主見不夠錢,政治立場也稍有些問題,問題在於他沒有什麼立場,說的只是空話,又喜歡玩樂。
「長安城的富麗堂皇在眼下,藩鎮和陷落的安西都護府遠在天邊,如果皇帝不是有心人,必然被宮中內外的歌舞宴遊迷惑,把那些煩心事忘在腦後。」解決藩鎮問題,勞心費力見效慢而且變數非常大,令人愁到頭禿,也有可能傾畢生之力都不成功。
吃喝玩樂可是當下的快樂!看杜秋娘歌舞本來是為了緩解朝政壓力,但有時候真想什麼都不做,就躺在後宮中,軟玉溫香在懷,喝點醇酒,享受快樂。
談論告一段落之後,竇惠說:「我們仨你都認得,皇后們都過來,和他見一面。哦,這是楊玉環。」
楊玉環打扮的花枝招展,神似少女,叫人看了無不心動。她一副楚楚動人,懊惱悔恨的小模樣早就讓她擺脫了麻煩,雖然照舊養蠶織布,但那只是給她自己做衣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