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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提前對他好一些,大概也沒有多少時日了。唉,你好歹往仁君的方面裝模作樣的努力一下啊。
「哎呀,我不是你最喜歡的孫子了。」朱厚照走了出來,把祖父嚇得差點躥上竹竿。
他還有點惆悵:「前兩天祖宗們打月餅,還算不錯,膩了點,祖宗偏說每年只能做一次。」就是厚一點的果仁餡餅嘛,平時就當點心吃的,中秋節打上個紅圈,就是月餅。他頭一次知道,原來點心上的花形紅點,分別是六根筷子和一個八角。八角!沾上花汁,往上一按。
朱見深揉他的頭,嘆了口氣:「你對你弟弟好些。」
他不一定還有多長時間。祖宗們推斷大明國運不長了。
拿唐朝類比,現在是德宗時期。
有道是詩必漢唐,兩家帝後都在夜色中賞月吟詩飲酒,下酒菜不多,只有蜜餞、水果、正在燉的羹、一罐酥香焦脆的棋子豆。
扶蘇坐著聽著他們寫詩,忽然笑了:「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哦?好情調。」
「惠帝回來了?」
「呀,真是燈火闌珊處。」
「也確實是那人。」
劉盈笑嘻嘻的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剛回國,看到你的字條,趕緊策牛狂奔回來。扶蘇哥哥~」
扶蘇扶著蓆子準備站起來:「你要喝湯麼?」出了一趟遠門,回來總要喝些熱乎乎的東西才好。
「我帶了兩包奶粉回來。用茶湯沖一下就好。」
成吉思汗的軍隊發明了三種美食馳名海外,第一就是奶粉,是熬乾的奶酪敲碎成粉,第二是肉乾和肉鬆,第三則是韃靼牛肉,生牛肉拌水果,鮮美微甜。
炒米炒糜子雖然是慣用的軍糧,但不是他們發明的。
現在對地府大量出售酥油(黃油)、肉鬆,買奶粉的人不是很多。
爐子上的銀壺中煮著一壺微沸的茶水,茶葉剛剛投入,煮開的時間不長。
「別回去取碗盤了,怪費事的。」李豫隨手遞了一個金碗給他:「不介意的話用我們的金碗。」
桌子上放了一摞金碗,都在混用。
又有一個切好的果盤推給他。
劉盈也推薦他們嘗嘗奶茶,甜鹹兼可,喝起來有點野蠻,但不壞。
扶蘇:「對月飲酒,和對月喝奶茶,感覺一下子就不一樣了。你們還寫得出詩嗎?」
奶茶雖然看似偏向於蠻夷,但真喝不出那種豪邁的氣勢。李世民不受影響,繼續寫他纏綿婉轉略帶哀傷的詩句。
武曌可寫不出來:「我總覺得外面有些事。」
李治按住她的肩膀,溫溫柔柔的叫她穩住:「事情總是有的。」
…與此同時…
已經要被定性是『理學之亂』,朱熹就不能不管。
他雖然沒做過高官,必要的敏感性還是有的,要是青史留了這個事件的名字,那就和巫蠱之亂、黨錮之禍齊名了。放下毛筆就出了畫中山,見到趙昚。
趙昚負手而立,簡單講了一下:「你身後的門人希望閻君罷黜百家獨尊理學。」
朱熹也是這麼想的。
趙昚心說這件事中我要做的事終於完成了:「他們和官員起了衝突。」翰林院,冒用了人間的名望地位,實際上沒有那麼嚴肅正經,但也是一個標標準準的官府部門,不是衙門。衝撞這種地方,其罪不小。
朱熹嘆了口氣,先去見了閻君:「陛下們,這並非是我授意。我希望地府推廣理學,讓人們都能約束自己。」
閻君們點點頭:「你自去處理。不要讓事情鬧大。」
「去教他們約束自己,不是逼別人約束自己。」
「以穩定為主。」
走到翰林院外,遠遠的就看到附近幾條街上擠的水泄不通,要不是鬼魂可以互相穿過軀體,他都擠不進去。在圍觀群眾的抱怨中擠了進去。
爭論的人變多了,爭論的焦點從婦女身上,轉移到『孔子和朱子能否決定是非標準』、『人們的三觀是否應該統一到和兩千年的古人、五百年前的古人一致的程度』、『理學從各個層面告訴你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隨著周圍客觀環境的變化——理學能否全部涵蓋』。
朱科一方的論點則很明確『文學作品捏造危險教人學壞』、『你們的主角犯法了』、『學了理學的人變好了,讀你們的書的人沒有變好』、『法律的下限,道德是上限,不用孔孟之道有誰做道德標準?』。
雙方都認可文以載道這件事,那麼就尷尬了。
宋慈無計可施,又沒有鬧出事來,強行拉開還得湊在一起,矛盾正在逐步激化,就帶人在這裡盯著。
朱熹問:「壓住的這四個人是怎麼回事?」
鬼差:「這四個人啊,有仨是要打朱科的,還有一個要打翰林院的。」現在雙方都盼著趕緊再出來一個人,打自己這邊的人,這才顯得對面那邊把人教壞了。
朱熹直接上前:「你們翰林院學士呢?」
李弘已經看了一下午的笑話,並再三制止他們寫一個姓朱的衣冠禽獸的人設,認出了這位老者:「大學士出去探親訪友,若非如此,這些人怎麼敢找上門來?」倒不是我娘比別人更能言善辯,只是她的氣勢能壓制住一些人,吵還是吵,但沒這麼瘋狂。
明朝的文人能在朝堂上直接打死政敵一方的官員,現在全靠鬼差手拿紅漆大棍,給他們保持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