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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神仙,你若聽見天空中有雷霆聲音,看到一列法駕飄過,那就是閻君出巡。」
獨孤伽羅看了看自己的手,厚著臉皮問:「如今我丈夫不在身邊,若是鎮中有其他人慾行非禮……」
誰會調戲一個五十九歲的老婦人啊。但我只想知道這地方是否有人駐守、是否被監視,還有你們對皇帝的約束是什麼樣的——口頭上是什麼樣的。
「從來沒有這種事。」獄尉看著這明艷豐腴、健康又睿智的皇后,聰明人真的掛相。大約三四十歲的模樣,那眼神一掃既威儀又美麗。
又想了想,那或許是因為秦帝沒有女眷,漢帝不好意思對後輩皇后下手。之前別的朝代的皇后,也不知道怎麼樣,她是很漂亮,丈夫又不在這裡:「如果你高聲疾呼要離開這裡,就會有人來。呃,皇帝們都在修身養性,你會武功麼?一會陪葬品和祭祀到了,你的墓中會有劍吧?。」
獨孤伽羅皺起美麗而略帶上挑的眉毛,她的眉形自然,和那些溫婉柔和的女子相比有點鋒利:「沒有,皇后墓中怎麼會陪葬寶劍呢。能請你們派人來蓋房子,為我置辦些用具麼?」若要自耕自食,怕是要餓死。
都尉沉默了一會:「蓋房子這個我可以去請示。用具會有人來賣,寶劍也是一樣。」
旁邊有一個鬼差連聲咳嗽起來。雖然許久未見的天下統一彌足珍貴,但是都尉您有點五迷三道的,雖然她挺漂亮,可人家是皇后啊,你討好她,她也不會從了你。
都尉想起來這有失原則,趕緊剛要把她的陪葬品都挪到這裡來,又忽然發現:「你的陵寢還沒修好?」
「還沒修。」更別提陪葬品了,大概知道會有什麼。
獨孤伽羅抿著嘴站在五畝宅地中呆了一會,未免心中暗罵,此間無力,即便是陳叔寶,也封為縣公,供給他飲食,那裡像現在這樣,故意為難人。去看了看那碑上寫了什麼鬼東西,又挨家挨戶的觀察。
她雖然不懂蓋房子,也能看出來,這些小小的屋子應該是皇帝們自己蓋的,但凡有一個工匠都不至於蓋的這樣慘。
至於現在嘛,連蓆子都沒有,也沒有辦法去砍木頭,只好找個地方坐下來念佛,思念丈夫和兒子女兒,順便思考當前的困境——今晚上住在那兒?一會吃什麼?
然後就被鋪天蓋地的祭品淹沒了。
祭品準備的可比陵寢快得多,在陽間,楊堅正讓楊素努力為皇后和自己尋找風水寶地呢。雖然他六十多歲了,可沒想到自己會死的這麼早,也沒給皇后準備。
過了一日,劉徹和孫權遊玩歸來。一起去看了新的參軍戲,那滑稽的胖子滿臉肥肉都好笑。去賞玩美人歌舞,又去買了幾本新書,一起騎著牛晃晃悠悠的歸來。
「我感覺有什麼不對。」
「哪來那麼多祭品?誰來了?楊堅?」
走過去一看,是一位姿容不算絕艷卻非常引人注目的中年女子,不是很端莊,隨意的盤膝坐在地上,眼前擺著一桌酒肴,手裡拿著一本書,正在自斟自飲。
劉徹:「你是獨孤皇后?」不錯,這樣的女人到可以做個寵婦。
獨孤伽羅抬眼看過來時,眼神明亮且有點銳利。「你是漢武帝?」她晃了晃手裡的書:「這是你的書?」她在鎮子裡仔細看了看,收穫了到處亂放的書一摞。可選擇的還有斧頭和鋤頭、草蓆等各種亂放的東西,以及樹上唾手可得的蔬果,但都沒拿,就拿了一本書,一本歷史書。
劉徹眯起眼睛點了點頭,低笑道:「你可真有意思,你的陪葬品呢?怎麼在這裡只有這些吃食?」
「還沒修。」獨孤伽羅問:「武帝有多餘的寶劍和書籍麼?借我一用。」
「拿酒來換。」劉徹有點哼哼唧唧,半鄙夷半無奈:「我現在和陶淵明一樣,有酒即可說事。」
孫權搖搖晃晃的說:「我也是。」喝的太多了,爬到牛背上之後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
二人醉醺醺的對她點頭,各自回自己家裡,倒在床上酣然入睡。
獨孤皇后思考了一會,繼續看書。
忽然天邊閃過一道光芒,一個年輕而陰沉的少婦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先看到了對方乳白色裙擺飛揚起來一點,又飄飄落下,再往上抬眼,看到這個十六七歲的姑娘,不,她的容貌年輕,但明顯不是少女。「你是誰?」
呂雉看到她這張臉的一瞬間,就陰沉下去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竟然能在四十多歲時依然保持非常快樂的生活。她能嫁給年紀相仿又情投意合的丈夫,光明正大的干政,能理所當然的嫉妒,廢了個太子再立的還是自己的兒子,這實在是…活成了呂雉理想中的樣子。這些年來活成她理想樣子的皇后並非一個兩個,但獨孤伽羅是其中最張揚的。
她收斂起自己陰鬱的情緒:「我姓呂。我對你可是仰慕已久。」
不不不不,別這樣夾槍帶棒的,有仇去揍劉邦,不用對著不相干甚至可以拉攏的人亂發脾氣。現在的丈夫挺好,雖然不能干政時要溫柔,不能對他發脾氣,還要拿捏好嫉妒的分寸,但是很好。
(再過一千多年,毛先生說: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首要問題。)
獨孤皇后心說:怨婦臉。劉邦誠然是是非不分,愛小妾的都是混帳,管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