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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說:「最後一條,寫上,當年墨子能做飛翔三天三夜的木鳥,我對你要求沒那麼苛刻,要是能有什麼東西讓花之間能自動授受,不用咱們拿著毛筆亂戳,那就好了。你不在這些年,為了趕花期,唉……」
累的鬼手腕子疼。
皇帝們都是一夜無眠。對劉盈沒這個感情,但對他所做的事,對他這些年的經歷充滿了無限好奇。
第二天一大早,皇帝們覺得隔了一夜就算矜持,他還要怎麼歇著?紛紛趕來敲門。
劉盈被驚醒,從被子裡探出頭,有點崩潰:「他們幹什麼?我還沒睡醒呢!」
扶蘇這一夜都沒有睡覺,換了睡衣之後躺下來,一直在看寫了計劃的竹簡。現在有了紙張,但他還是比較喜歡用竹簡。不僅是因為習慣,還因為……做竹簡雖然要削皮劈開轉眼,那也比做紙張容易的多!其他皇帝也是一樣,在漚了一池子亂糟糟的麻繩碎草竹片之後,紛紛老老實實的削竹簡。
別提什麼改良的蔡侯紙,就連原先那種不能寫字的草紙都做不出來,全體等著蔡倫死下來傳播先進經驗。
劉邦:「阿盈小寶貝兒,快起床開門,你娘回來了。」
劉盈罵道:「你娘!」
劉邦:「你奶奶的!」
扶蘇問:「這是同一個人吧?別吵吵了。阿盈起床,給你拿點心吃。劉邦,要是誰都能進來做客,只有你不能,是不是顯得高祖與眾不同?」
劉邦只好忍氣吞聲的不再罵人。
劉欣幽幽的問:「說起來,現在劉盈算是鎮長家的外戚吧。」嫁給當權者,因此得勢,凌駕於法律和禮儀之上,這就是外戚啊!
劉盈帶著昨天晚上沒抱一會就睡著了憤怒和劇烈的起床氣:「比作外戚也是你們!我擱在人間是皇后!外戚有什麼好的?漢朝的外戚都族滅。」
薄姬對此表示不贊同,只要管的老老實實的別干政,能好好的活著呢。
房屋大門被人一腳踢開,劉盈噌的一下魚躍而起,抓住寶劍。
呂雉拎著一個籃子,沉著臉,怒沖沖的走進寢室。看到兩床被子擠成一團,浮躁憤怒的蠢兒子蹲在蓆子上,平靜淡然的扶蘇剛放下竹簡去拿外衣。
「劉盈!」
「娘?您真的來了?」劉盈在短暫的驚喜之後,陷入緊張,緊張的手抖,寶劍掉在被子上:「我,」我不該說外戚的事啊!高祖說的話我一句都不信,哪能想到他這次沒騙人!!
呂雉揪著他的衣領子直接把人丟到屋外,關上門之前告誡道:「你既然有所成就,就說出來,讓他們知道!」說罷,用力關門。
扶蘇一邊系衣裳帶子,一邊問:「夫人,您不必生氣,阿盈是罵劉欣。」
呂雉在短暫的暴怒之後也冷靜下來,那番話不是說給我聽的:「我很久沒見他,他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久別重逢,有些激動在所難免。他們昨天就逼問這些事,被我趕走了,今天一大早又來鬧,他生氣也是理所當然。」
呂雉不這麼認為,人就應該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在能夠毫無壓力的生殺予奪之前,別發脾氣,對誰都別發脾氣。你說什麼?不想忍耐?難道想死麼?「扶蘇。」
「夫人請說。」
「不要縱容他,還記得觸龍之故麼?不要讓他恃無功之尊、無勞之奉。路修的很好,在這其中,他出力多少?憑什麼待人傲慢?」
呂雉心說:你現在覺得他可愛,縱容他發脾氣罵別人,早晚有一天會嫌他喜怒無常,到那時更難以收場。他生前被壓抑,死後可以舒緩壓力,卻不能無法無天。人沒有節制,那不就是劉邦麼?
扶蘇本想解釋,阿盈真的討厭在睡夢中被人猛烈的吵醒,但他也知道夫人的脾氣,這些話沒那麼容易聽進去,不如省得麻煩:「好,夫人教訓的是。等阿盈回來,我慢慢教他。」
「阿盈最聽你的話。」
兩人各懷憂慮的沉默了一會,扶蘇開始砍甘蔗,洗乾淨砍成一節一節的,擱在盤子裡,切開皮劈開,一口一口嚼著喝甜水,把剩下的渣滓扔碗裡:「阿盈昨天回來,您今天就來了,是心有所感麼?」
「我聽說墨翟回去了,參與修路的人各自回家。」呂雉掩口把甘蔗渣吐在手心裡,再一反手把甘蔗渣扔在碗裡。嘆了口氣,又說:「最近幾年,政哥除了判官的職務之外,一個是遊說閻君們重修城池,另一個就是想把帝鎮的選官授官的權力要到手裡來。閻君們商量了很久,說劉徹不行。」
扶蘇有些不解:「為何?」他吃甘蔗的姿勢不一樣,他是端起碗來直接悄無聲息的把渣滓吐在碗裡。
反正只要不『呸呸呸』,不把渣滓讓對方看到,就不算失禮。
「他雖然善於任用人才,卻有竇嬰、田蚡、張湯等諸多問題。」
「聽說張湯其人清廉奉公,專打豪強和權貴。」
「這話不假,問題在於劉徹多疑成性,張湯受人誣告,他不派人詳查,不查其詳,先令其自殺。閻君們擔心若是有幾個鬼在庭前互相攻擊,劉徹不能耐下心來分辨真偽,把人都扔地獄裡。」
扶蘇越發不解:「夫人,我聽說判官有法寶,能顯人生前的所作所為。而且,父親審問的幽魂都是單獨一個人。」
「別的判官不一樣,王侯將相居高臨下,百姓無力反抗,才只審一個。我給你講一個例子,前些日子難以裁決的案子,當時實在難以決定,那判官請了六位判官來同審,幫他評判。」呂雉仔細回憶了一下,開始講:「胡祿和他父親胡貓兒都是獵戶,山中有猛虎,吃了幾個砍柴的樵夫。獵戶們在山中設下捕獸夾,王六以買賣山中藥材和蘑菇為生,誤踩了陷阱,受傷之後被聞訊而來的老虎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