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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雉愣了愣,忽然從懷裡掏出手帕,捂住雙眼:「太好了!我家的仇……」
當初在帝鎮中,還不知道劉恆具體都做了什麼,後來慢慢翻看歷史,覺得不對勁,自己兄長才是開國功臣之首,如果沒有呂家一系的重臣,自己根本沒有底氣去試著爭鬥。後來讀到了《漢書》,才發現兄長的很多功勳被人移花接木,儘量掩去了,呂氏被滅門雖然痛惜但還算常理,歷代的外戚大多被滅門,可是生前身後名不能略去不提!由此爆發出一股仇恨,矛頭自然是劉邦和劉恆,幾十年前那日和嬴政說閒話,說起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劉恆永遠別當上閻君。
沒想到只說了一次,他真的記在心上。
即便是以前的呂后,現在的呂獄尉,也感動的滿眼柔情似水。
嬴政一手摟著哭到一塌糊塗的美人摸摸頭拍拍後背,另一隻手不方便倒酒,索性拿壺喝。
心裡盤算著,就算漢帝們不可避免的有很大機會成為閻君,那也要儘量讓脾氣相投立場相似的人上來。徹底堵死所有漢帝上進的路,那不可能。劉病已、劉莊可以,前者懂得人間疾苦,後者至多從閻君的席位上掏出磚頭來砸人,也算有趣。地府現在還不是最強大最美好的樣子,還可以繼續改造,閻君們雖然常常掣肘,但從來都心無芥蒂,也不多疑,嘴碎卻讓人輕鬆,這樣的人實在是難得。
呂雉可感動壞了。
嬴政心裡已經想到過去,閻君提出『去母留子,有用個屁』這個口號刷在牆壁上,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制止?雖然粗鄙,說的卻是實話。何必文過飾非?現在替換的『附贅懸疣』、『金漆飯桶』、『櫟樗之材』、『棄瓊拾礫』雖然是同樣的意思,也很精準,自己這次出門卻聽到好多人議論牆壁上那是什麼字,什麼意思。
無用的肉瘤子,塗金漆的飯桶,臭椿樹之才,扔美玉撿石頭這些詞,根本沒有『有用個屁』這四個字清楚明確,更能讓人一眼既明……這幫文盲!
以前出巡視察是城牆和軍隊,現在帶著扈從出來遛彎才是悉知民間情況,比扈從們報上來的更加真切。這些人即便不欺上瞞下,也缺乏敏銳的……
哎?突然這麼熱情的親我?不想了。
高台上有亭子,亭子四周有拽一下就會垂下來的細竹簾。
竹簾擋住了微風,也擋住了搖曳的花枝和飄落的花瓣,還有單身獄卒們羨慕的目光。
……
漢高祖找到劉驁時,他屋裡滿是鶯鶯燕燕的聲音,站在門口一聽,裡面正在瘋狂撒嬌,那嬌聲軟語繞指柔的狀態,只聞其聲就能讓人筋骨酥軟。
仔細一聽,趙飛燕趙合德嫌城裡地方小,沒有陽光風雨,嫌帝鎮隔壁的流氓小鎮裡全是色鬼,要求劉驁努力成為城隍,帶著妻妾去上任,好讓她們在人間玩耍,也好常伴左右。
「夫君好久沒和我們姐妹一起飲酒賞月了,好難過哦。」
「是啊,你不想看我跳舞麼?我排演了許多新的歌舞,卻無人欣賞,好孤獨啊嚶嚶嚶。」
劉驁本來不想去做城隍,怪無聊的,現在做判官可以審核城隍的對錯,做了城隍卻要被判官審核,感覺不太舒服。耐不住姐妹倆一個活潑熱辣,一個溫柔暖人,往身上一貼,被趙合德那雙柔軟的小手抓著自己的手哀求……還有最後一點不願意在努力堅持:「帝鎮中不好嗎?雖然沒有雞犬相聞,卻平靜祥和?」
趙飛燕哭暈在他眼前:「嗚嗚嗚嗚我被人調戲了…我好慘啊,獨守空房遇到流氓…」
趙合德溫柔哀切,楚楚動人,眼含秋波看著皇帝,垂眸柔聲說:「是啊姐姐,被人調戲還被威脅辱罵,我們倆無依無靠,趕緊來找陛下。」
劉驁聽到的版本是『小帝鎮眾流氓瘋狂調戲人妻,貞潔女沒奈何背井離鄉投丈夫』,流氓們是多麼的可恨,少婦們真是可慘,被逼的蒙著臉躲著他們走,回家之前都很小心的辨別方向,當即大怒。
劉邦推門而入,義憤填膺:「真是太不像話了!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混蛋!」
這倆小娘們真特麼能瞎編亂造。
倒也好,正要來找個人一起推動這件事。
劉驁氣的滿臉通紅,禮貌性的站起來:「高祖。」
「不要這麼叫,我只是個充滿正義感的路人。」劉邦說:「這些皇帝自尊自傲,當了幾天的皇帝就不拿自己當人看,冠以菩薩之名,做著混蛋的事,還自視甚高,我看應該讓他們認清楚,當過皇帝不比當過官員高貴多少。別以為天底下的女人他都能調戲,一群等著下地獄的貨,天天做著白日夢。」
劉驁用力點頭:「對!您說的非常對!地府現在大力給所有人講述『去母留子,對國家沒有任何用處』,這還不夠,還是有很多一知半解的讀書人,知道一個忠字,就對昏君也盲目敬畏。」
劉邦侃侃而談:「應該在城外,或是帝鎮外,樹一些柱子,把歷代著名的昏君掛上去,標明『亂世始於昏君』,還有他們的罪行。如同商鞅立木,讓百姓都知道地府對昏君的態度,民為重,君為輕。我看閻君也不是很仁愛嘛,殿前占滿了被殺被吃的人,竟然沒想著把這些昏君懸掛示眾。還讓他們安安生生的在小帝鎮中打鬧,寧說他們配嗎?」
「不配!」*3!
劉驁有些義憤填膺,那份時常出現一會的愛民之心和對美人被戲弄羞辱的憤怒讓他現在充滿動力。被祖宗抓住要錢時,立刻就給了二百貫,這是他在外的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