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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儲澤矮了不少,即便現在一人半蹲一人坐著,也還是有不小的差距,只能往上坐了些,和儲澤幾乎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懷抱溫暖而有力,還有股清香的味道,似乎是檸檬的氣息。
直到此時,他才感覺到了儲澤的體溫,低的有些嚇人,四月的季節,氣溫尚且有幾分涼意,即便是午時陽光最為熾烈之際,也不過十來度的低溫,一旦刮些小風,更是覺得整個人都沁著些透心涼的寒意。
房間裡沒有開空調,暖氣在二月間就已經停止供暖,顧問之不太喜歡吹風,門窗都是緊閉的,只留了衛生間的一個換氣扇能稍微流通些空氣,所以此時的溫度不算低,即便是顧問之這種體溫常年偏低的人穿著襯衣呆在家裡都能感受到些許汗意,可此時他和儲澤挨在一起,卻只覺得冷。
儲澤是個體溫偏高的人,稍微一點動作就能出不少汗,顧問之喜歡叫他「小火爐」,就是因為這個。
可現在他身上的溫度卻低的讓顧問之都有些心驚。
「儲澤?」見到儲澤半晌沒有動靜,顧問之輕輕地歪了下腦袋,想看一下儲澤的狀態,卻被背後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狠狠得往前摜了一下,「不要動,不要。」低聲的呢喃伴著急促的喘息聲,還有幾分哽咽。
顧問之僵了下。
只是幾秒,他就感覺到了肩膀上的濕潤,無聲的淚水滑落,浸入純白色的襯衣里,隨之消失不見。
濺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卻又驚不起一點波瀾。
顧問之有些心疼,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盡力保持著身體的傾斜度,還有小腿上一陣兒一陣兒的抽搐。
持續了一段時間,顧問之才感覺到儲澤的情緒緩和了一些,又過了兩分鐘,就看到儲澤抬起了頭,也鬆開了他的腰,只是整個臉都皺巴成了一團,長時間壓抑著的抽泣還有些打嗝,「我去一趟衛生間...嗝...衛生間在哪?」
顧問之指了下方向,嘆了口氣乾脆陪著儲澤過去,幫忙整理好了衣服,才下樓開車前往醫院。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有顧問之開錯了方向,儲澤才會提醒一句,接著又是沉默。
「到了。」顧問之順手幫儲澤解開了安全帶,兩人一起下了車,從停車場往前走了不到五十米,就是醫院正門,此時已經將近凌晨四點半,門口卻是圍了一堆人,鬧哄哄的。
一看到他們,這群人就舉著話筒和攝像機沖了過來,把兩人擠在了中間。
「請問董事長突然離世,對盛世集團會有什麼影響麼?」
「儲總今後的規劃是什麼?會不會選擇繼續收購其他公司,來擴大集團業務呢?」
「儲總此時的心情如何?」
儲澤就像是個木偶一樣,被推擠著往前,顧問之有些惱怒,這是什麼問題,「此刻什麼心情?」,他一把拽過了剛才出聲的那個女人,嘲諷的說,「想一想你爸死了你什麼心情,問的是個人話麼?都特麼給我滾!」
他順手撈過旁邊的三腳架,一個橫掃,頓時將前方清空了一片,右手扯住身邊攝像機的電源線,狠狠地往下摜了下去,「啪嚓」幾聲,價值上萬的鏡頭在頃刻間碎裂,那人還沒來得及心疼,就被顧問之一肘子頂在了心口上,「蹬蹬蹬」的往後退了兩步,直接坐在了地上。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顧問之保持著格鬥的起手式,目光陰沉的站在中央。
「誰再多一句話,我就不會下手這麼輕了。」
醫院門口安靜的連吞咽口水的聲音都清晰可見,記者們訕訕的看著顧問之,心底里有幾分驚駭,顧問之近來經常出現在熱搜榜上,他們自然都認識,只是現在的這個人,真的是顧問之?
往日溫和的面相此刻多了幾分狠戾,不經意的挑眉都充斥著一股煞氣,眼神里仿佛有道凶光,隨時能將人置於死地的感覺,行雲流水的招式沒有半點兒拖泥帶水,力道也大的有些驚人。
「我、我們只是想採訪一下儲總。」有個記者唯唯諾諾的說。
顧問之凜了下眉,「哦?這就是你們的採訪?等你父親死了的那天,我也去採訪一下你的心情可好?」
「你!」
「滾!」顧問之面色不耐的丟了手裡的三腳架,目光微沉,直接護著儲澤進了醫院,進入玻璃門之後,保鏢擁了上來,顧問之才放下了心,捂著腰「哎呦」了一聲,「果然多年不動手,就生疏了啊。」
正憋著氣揉開腰上的淤青,痛的咬牙切齒間,突然一個聲音在耳側響起。
「顧先生。」
顧問之猛然間直起了身,戒備的看著面前的這個人,不到六十歲的年紀,看著保養得不錯,幾乎沒有什麼老年斑,正疑惑間就聽到這個人自我介紹,「我是何老六,你可以叫我六叔,或者和少爺一樣,叫我何叔。」
「你是--」顧問之猶豫了一下,「管家?」
「嗯。」何老六躬了躬身,正式的行了個見面禮,嚇得顧問之往邊上讓了兩步,雖然身份不同,但是年紀擺在那,要真是接了這個禮,還不得夭壽啊。
「六叔。」顧問之扶起了何老六,「您這是做什麼?」
「我剛才都看到了。」何老六往外瞥了一眼,「多謝你護著少爺。」實際上在顧問之的車停到了停車場之後,他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幾個保鏢準備衝出去,被他攔下了,他只是想看一下顧問之的反應,或者說,是想考驗一下顧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