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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來沒再吸吧?」
「沒……不敢再碰了。」
「之前吸什麼的?」
「麻果……給男朋友騙了,他說是糖。」
「這玩意兒不好戒,你可千萬把持住,很多復吸的都搞出一身病,我以前見過幾個,肝病,愛滋,性病,死的時候大小便失禁,泡在屎尿堆里,身上都長蛆了,也沒人想幫他們收屍。」
陸淵說得漫不經心,一旁的李辛卻已經聽得臉色蒼白,她本能地以為陸淵講這些話是為了嚇那個女人,卻不知一路上陸淵每每抬頭去看後視鏡,看的都是小喬。
人的恐懼往往是最難掩飾的。
就像是李辛,因為沒有經驗,這一路上她已經不知道偷偷回頭看過多少次,只是為了確定對方沒有暴起傷人的念頭。
而小喬,他明明就坐在女人的旁邊,相比之下,應該「風險」更大才對。
陸淵不動聲色地在鏡子裡打量小喬的臉,發現他只是不動如山地坐著,既沒有躲,也沒有看,就好像只是和一個尋常的陌生人一起拼車一樣。
這小子怎麼會什麼事都這麼淡定的?
陸淵越想越覺得奇怪,以中國老百姓對毒品的認知,尋常人都會怕,但小喬表現出的鎮定卻極大地超出了她的認知。
這樣一個人,就算是個瞎子,應該也能很鎮定地處理掉屍體和現場的血跡吧?畢竟,沿河一帶晚上行人極少,只要能沉得住氣先藏起屍體,趁著夜色細緻地處理血跡也不是難事。
至於臉上和大腿上的傷,如果不是胡亂捅出來的,那就是對方有意想要擴大傷害面積帶來更大的痛苦……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人也同樣需要極強的心理素質。
又拐了一個彎,陸淵將車開進派出所大院,餘光里小喬還是目光平靜,她冷笑著想早晚要抓住對方的狐狸尾巴,卻不知與此同時,小喬早已看到了他身旁女人的命運。
「她會復吸的,現在還沒有,但是很快就會。」
李辛將人送進所里的時候,小喬忽然冷不丁說。
陸淵一愣,立刻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味道。」
小喬當然不能說從女人一上車他就已經在對方不久後的未來里看到,她即將重新拿起打火機和錫箔紙,他解釋道:「她家裡可能就有毒品,我能聞到她身上都是那股味道。」
「聽起來你好像很熟悉麻果的味兒似的。」
陸淵好笑道:「不至於吧,盲人裡頭還有人弄這個?」
小喬搖搖頭:「不是,我們看不見,只會對進嘴裡的東西更加謹慎,早在學校里的時候,我們老師就帶我們去過戒毒所,在那兒給我們看過那些藥片,挨個摸過,聞過,我知道它們是什麼味道的。」
「原來如此。」陸淵打趣,「那你還挺厲害的,來我們所里已經可以跟警犬競崗了。」
小喬問道:「你好像也不奇怪?她會復吸的事情。」
「當然不奇怪。」陸淵聳聳肩,遠遠看著李辛帶著女人填表走程序,「見得多了,但凡走到強制戒毒這一步的都基本已經廢了,看她的精神狀態就知道,跟個活死人一樣,或許還沒開始吸,但她已經開始惦記了,就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小喬又問:「明知道這樣,你們還是不會放棄她?」
「放棄?」陸淵哭笑不得,「這些人又不是死了,也不是以販養吸,只要還在喘氣,國家和社會就得給他們一條生路,雖然在我看來也是浪費,有些人註定沒有未來,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給他們這種虛假的希望。」
她說完,口袋裡的手機忽然一陣狂震,陸淵走出兩步接起來,只聽小蔣說道:「淵姐,你昨天叫我查喬柏,我查了,是有點兒奇怪的地方。」
「說說。」
陸淵微笑著看著離她不過五米的小喬,明明該什麼都看不見,但是他卻還是一直「望」著辦事大廳的方向,目送著女人填表。
「他來沙坪區的時間太短了,我問手佳坊的人問不出名堂,就去問了他之前的同事,結果淵姐,你猜他們都怎麼說。」
小蔣壓低聲音:「他們說喬柏有的時候,並不像個瞎子。」
第7章 盲警 07
「剛剛在車上,你不害怕嗎?」
陸淵冷不丁開口的時候,小喬正專注感知著握住他的那隻手。
女人的骨節細長,掌心有些薄薄的繭子,最關鍵的是,她的右手上非但沒有戴戒指,也察覺不出任何常年戴戒指的凹痕。
陸淵握著他的手,將他扶下了河岸邊的台階,而小喬喘了口氣,擦掉額頭上的汗:「你是說怕那個吸毒的女人嗎?」
陸淵笑笑:「很多老百姓都怕啊,還有人覺得他們都隨身帶針頭,被扎到就會被傳染B肝愛滋……這樣的事情,你們去戒毒所的時候沒有耳聞?」
小喬搖搖頭:「就像你說的,戒毒所是為了給他們一條生路,既然這樣又怎麼會否定他們的未來,這些事情都是外頭傳的,我也不是不怕,只是,我覺得那個女人如果真的不配合,她從一開始就不會答應來尿檢。」
這時正是下午最熱的時候,河岸邊的蟬鳴聲催得人心煩意亂,就連酷愛在樹蔭下打麻將的大爺們都去商場裡避暑了,前後望去,健身步道上也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小喬不明白陸淵突然帶自己過來的原因,只能胡亂和人聊了起來:「小時候我也會來沙坪河邊上玩,那時候這邊連個欄杆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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