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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梁熠都是一大早和林稚真一塊打遊戲,今天周末,知道對方要刷道具,梁熠既要用Always那個號氣死對方,又要切回小舟這個號閃亮救場,於是熬了一個通宵沒睡。
等會兒還要再陪林稚真刷道具。
正靠在電競椅上閉目養神,梁熠聽見有人敲他的門。他昨晚上為了透氣沒關門,這會兒他微眯著眼往門那邊看去,看見合租的室友Leo嘴裡塞著個電動牙刷站在他門口。
Leo是他學長,大他一屆。梁熠上完大一要搬宿舍,挑了個對他來說性價比最高的住處,在網上挑到了這個室友。
Leo嘴裡還含糊不清著:「你這是醒了還是沒睡?」
梁熠又把眼閉了回去,重新靠到椅子上:「沒睡,你刷完牙再說話吧,別等下噴我一地。」
Leo罵罵咧咧不知道說了句什麼,但還是依言去漱了口,回來的時候因為口齒變清晰,話也更多了:「你又通宵啊,通宵總不能是做私活吧?」說著瞄了梁熠的電腦一眼,「又跟前任打遊戲呢。」
梁熠也沒否認:「嗯,好累,好睏。」
「那趕緊睡啊。」
彼時Leo和梁熠還不熟,相處一段時間後,看梁熠平時是個愛到處湊熱鬧的社牛,偏偏每天回家還要雷打不動地打遊戲,還以為是因為是這遊戲太過優秀。
因為好奇,他跟著梁熠一起玩,久了之後才知道梁熠玩遊戲不是因為他有多喜歡玩,更多是在懷念過去。
再後來,他便也知道了梁熠過往那些零零碎碎的事。
有時候Leo還會調侃梁熠,說什麼「又有漂亮姐姐想和你date,你不能暫時忘記一下你那個阿真嗎,你為他守活寡他也不知道啊……抱歉我中文不好,『守活寡』這詞不是這麼用的?」「哎呀別老是自己一個人在那裡想想想,把你前任聯繫方式推給我,我分分鐘幫你搞定」……當然通常這些話只會換來梁熠一個白眼。
不過說實在的,梁熠一個人在外邊待了好幾年,國內那些人際關係基本都散得七七八八,現在最好的哥們確實也就是這個室友了。
梁熠捏了捏眉心,婉拒了Leo提的去睡覺的建議:「等會兒還要跟他下本,我怕我一睡直接睡過頭了。」
「OMG,你真是瘋子,」Leo聽得眉頭緊皺,「而且你怎麼跟精神分裂似的,你到底想報復他還是想追他,怎麼一下欺負他一下又說要陪他下本?」
梁熠其實他不明白自己在幹嗎。
就像Leo說的那樣,跟個精神分裂似的……
那天他正上遊戲玩兒得好好的——就是Always那個號,從頭到尾他就沒真賣過號,在林稚真突然上線還刪他好友之前,他都還在《魔境》里他倆的那個小家之中,優哉游哉地給花澆水。
林稚真這麼多年和他沒有再聯繫,遊戲也沒有再上過,結果好不容易一上線,上來就把他好友刪了。
伴侶稱號沒了,專屬加成沒了,苦心建設了很久的家園也沒了,梁熠氣得火冒三丈。
他那公會,原本根本不叫那巨長無比的名字。
是被林稚真氣到之後他才改的。
他重生了,這次他要拿回屬於他的一切!
所以他才精分搞出小舟這個號來——小舟這號其實也是他的常用號,也的的確確是他平時用來接單當獵人做陪玩之類的號。
雖然他現在看上去風光依舊,實際上他獨在異鄉求學,又因為跟家裡鬧僵,根本沒要過家裡一分錢,根本很難像從前一樣闊綽。
除了做些part-time,當家教,去實習,偷偷接些私活給人寫網站賺外快,他也真的在遊戲裡接代練、當倒爺、做陪玩。
也是因此,他才給大號轉職成了奶媽。其實他是玩不慣奶媽的,但他有天突發奇想,想試試林稚真平時玩的職業是什麼樣的,再後來光看這個職業都看出一種睹物思人的意味來,乾脆就懶得換了,反正也有另一個可以玩T或DPS的號。
沒想到這號還能派上這樣的用場。
他的計劃是這樣的,隱姓埋名在林稚真旁邊伏低做小,獲得對方信任,之後再殘忍告訴他其實連小舟這個號也是你討厭的那個人!讓林稚真被氣死。
計劃推進得很順利。
可是……
可是林稚真說他養的那條小狗,叫梁發財。
他其實一直知道林稚真在工作後養了條狗,他微信小號就潛伏在「發財的乾爹們」這群里,他知道群名里的「發財」就是小狗的名字,他還在群里看過林稚真發的小狗照片。
就是一隻小土狗,毛色一片棕一片黑,像個被烤焦的土豆。
……
Leo看梁熠好似在神遊,並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識趣地準備不再打擾,走之前說了句:「我等會兒要出去,車我開走了……你別弄太晚了,早點陪你那阿真刷完早點休息昂。」
梁熠擺擺手。
Leo一走,梁熠又重新坐直起來,過了會兒他起了身,打算給自己沖個速溶咖啡提神。
手上衝著咖啡,心不知道神遊到了哪兒去。
他想起來高二那年的夏天,林稚真照舊到他家裡歡度暑假。
有天傍晚他倆從外邊買東西回來,在小區花園裡遇到別人牽著一隻也像土豆一樣的小奶狗,步子都走不穩,蹬著短腿跟在他倆身後歪歪扭扭地跑,主人拉它它也無動於衷。
梁熠第一次發現平時總老神在在的林稚真竟然還有點怕狗,被狗一追,便抓緊了梁熠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