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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道:「你累是因為你在準備你那無關緊要的競選,還是和斐瑞舊情復燃?該說百年好合永結同心的應該是亞連才對,他至今還對你抱有那可笑的幻想,覺得你的愛能將他從牢籠中救出呢。」
「啊,斐瑞,也沒有說舊情復——」
陳之微的話音有了些遲疑,那是醞釀謊話時慣有的語氣。
李默的怒火被點燃,「我說過很多次,不要騙我,因為你的謊話拙劣得可笑。你以為你們的照片我沒看見嗎?那個毫無廉恥之心的賤種簡直和他在特雷西莊園表現得一模一樣,你跟他巴不得在當著媒體的面宣布你們像只會滿足欲望的動物一樣做到了最後。哦,我忘了,你還有你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呢。我猜你依然控制了自己沒有標記他對吧?因為你害怕他懷孕,你害怕負責任,你害怕卡爾璐和一艘沉船一樣將你拉下水而已!」
他的鏡片不知為何起了薄薄的一層霧氣,於是他將眼鏡摘下,露出了那雙如煙火燃燒的金眸。他的手緊緊從亞連的下巴滑落到脖頸,只要他一用力,他就能聽見自己這愚蠢又可笑,唯有年輕與美貌可取的侄子的死亡的哀嚎。
李默聽見了漫長的沉默。
最終她道:「那又怎麼樣?事到如今你還要為亞連找公道嗎?」
「那他媽不是我的錯!是你們這些家族的錯!如果不是你們家族非要將omega當做聯姻的籌碼,讓他捨棄愛情、自由、夢想,又以金錢、權勢、寵溺去塑造他,讓他困在牢籠中卻誤以為自己可以得到鑰匙的話,他不會如此痛苦!」陳之微幾乎是大吼起來,那聲音幾乎有著顫抖,「我說過,我只是個普通人,沒錯,我是懶惰、狡猾又下作,但我做不到徹底毀掉他而已!」
「李默,你想要我回答什麼,要我回答我和別人都只是逢場作戲滿足欲望嗎?要我告訴你,我真摯地愛著誰嗎?」她像是長長地嘆了口氣,又像是無措的孩童似的,「那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李默的嘴巴張合起來,他發覺到自己聲音的嘶啞。
他說了什麼,可是他又發覺到那句話始終哽在喉嚨之中,竟只剩薄弱的氣音。
陳之微道:「什麼?」
幾秒後,他道:「你和斐瑞要怎麼辦?」
陳之微道:「他明天會和我一起出席捕真晚宴。」
李默冷笑了一聲,掛了終端。他鬆開了握著亞連脖頸的手,按下了呼叫下屬的鈴聲,又拿起了酒杯啜了一口。
下屬剛進房間門,便看見李默扶著桌面,身子有些搖晃。他立刻加快了腳步,朝著李默走過去,但尚未伸出手便被李默揮開,「滾!」
下屬立刻僵直身體後退了幾步。
李默深呼吸,努力維持著身體,卻再次晃動起來。他扶著額頭,另一隻手握著的酒杯晃動起來,酒液便頃刻潑灑出來,正正灑在亞連身上。
紅色的酒液如同爬動的觸手一般,爬上了白色的頭紗上,遠遠望去,竟像是鮮紅的血跡。
一幫下屬終於攙扶住了李默,他面色潮紅,斜睨了一眼亞連的頭紗。
下屬立刻道:「我們會處理的。」
李默點頭,揉了下額心,被他們攙著往外走。他仰頭清醒了下,道:「把預定給陳之微的彩排觀賞函取消掉,對卡爾璐發一封內部觀賞函,施壓讓他們來。」
下屬點頭,「好的。」
李默像是最後一絲力氣也沒了,身體沉重起來。
幾個下屬合力將他擁到了休息室,剛出休息室,一名下屬便道:「等下,捕真那邊傳來消息,說晚宴似乎要遷移地址,要遷移到安德森家族借出的另一個場地舉辦了,現在要和李默先生說嗎?」
另一名下屬翻了個白眼,「剛剛怎麼不說?」
下屬道:「剛剛不也沒有消息。」
另一名下屬想了想,道:「沒事,橫豎都是在安德森借出的場地,都一樣。明天等醒來再匯報吧,不然誰敢搖醒他?」
下屬想了想,「也是,還是現在去把亞連少爺那邊的頭紗處理下吧。」
他們邊走邊朝著亞連的房間走過去。
房間內。
江森將亞連的頭紗摘下,望著他,「怎麼沾染上的?」
亞連像是清醒了,又像沒有,只是看著江森。
江森沒有說話,一抬眼就能看見鏡中臉上青腫的青年,意識到自己有些狼狽,他道:「我和迦示吵架了,僅此而已。」
他又道:「前幾天,我和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亞連道:「你和我說了什麼?」
江森道:「你可以讓陳之微當你的情人。」
他頓了下,才又道:「我不會幹涉你的自由,我也可以讓她標記你,甚至……我可以幫你遮掩一切事實。只要……好好完成訂婚。」
亞連又看向腳下的頭紗,他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江森笑了下,道:「因為我需要安德森家的助力,而且,陳之微的確是我信得過的人,所以我願意讓你與她成為情人,這有什麼不好的呢?」
亞連道:「好呀。」
他笑起來,臉頰上還有沾染的酒液,眼睫彎而明亮,話音輕快又親昵。
夜色深了一些,月亮被雲朵所遮擋,在亞連輕快的應和著某個決定的同時,宅邸深處的房間內,李默仰著脖頸。他感覺到酒後的沉痛陣陣襲來,光怪陸離的畫面像是落在了眼睛裡,刺得他流出疼痛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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