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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菁接到手中,起初只是看著,而後低頭哭泣。那只是突然的反應,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更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樣當著別人哭過了。如果表演不算的話。
言謹卻是懂的,不發一聲地坐到她身邊來,緊緊擁抱她。
直到吳曉菁哭夠了,破涕為笑,到處找紙巾擦臉,說:「人家看見大概都在想,這兩人吃個麻辣燙不至於吧。」
言謹也笑,而後聽見她說:「我要去拍電影了。」
第31章 【31】2023
可會變?
誰沒在變?
——《海闊天空》
回國之初那一段忙碌過去,言謹正式開始在律所的工作。
思遨所的辦公室設在前灘新建起的大廈里,來往通勤幾日,她發現許多熟悉的招牌搬遷到此地,陸家嘴和南京西路好像都已經陳舊了。
HR 遞來篩選過的簡歷,她見了幾個應聘律師助理的候選人,也發現情況跟她初入行的時候完全不同。
從幾年前開始,娛樂法這個執業領域在國內很是火了一陣。各大律所都先後設立傳媒娛樂組,業務類型逐漸延展到產業鏈條上的方方面面。錢伯斯、Leagalband 之類的法律雜誌,每年也會出「媒體娛樂」和「體育娛樂」領域的推薦律師名單。
大主任的思遨所,屬於專攻娛樂法的精品律所。規模不大,但發展頗快。這兩年已經有了跟紅圈所搶併購重組項目,對陣重大訴訟的實力。招聘廣告發出去,收到申請無數,最後安排了筆試面試的候選人,無一例外都有漂亮的簡歷,國內名校法碩起步。對娛樂法的理解,也不像她當時那種懵懂粗淺。
似曾相識的只有同樣年輕的面孔,還沒怎麼穿慣的成套西裝,以及面試必備的積極外向的表情。
位置也變了一變,現在輪到言謹,坐在辦公桌後面發問:
「能說說你為什麼想做娛樂法嗎?」
「在這個執業領域中,吸引你的到底是娛樂,還是法律?」
「你說文藝是你的愛好,但把愛好變成工作,你做好失去這個愛好的準備了嗎?」
這幾年的法學生工作不好找,但真找到了,也不代表著 happy ending。
「女律師永不為奴」群里,夏辰正在吐槽,說自己剛跟 HR 一起約談了手下一個低年級律師。
原因是那小孩每天在小紅書上發文記錄工作,下面打上一連串的標籤:#法學生,#我要死了,#發瘋,#這 b 班一天也不想上了,#想吃垃圾食品,#絕育。
不涉及泄露具體的工作內容,但情緒相當炸裂。
言謹還沒來得及對此發表觀點,已經看見畢可欣回:有沒有一種時光倒流的熟悉感?
以及包容,也跟著說:差不多得了,都是這麼過來的。
言謹看著笑出來,附議:時光倒流+1,差不多得了+1。
除去招聘,還有要辦的案子,也已經在陸續約見客戶,有著作權人,也有圖片公司和遊戲公司的代表。
工作的間歇,收到吳清羽發來的消息:看見你朋友圈轉的,在招律助,我可以嗎?
言謹只當她玩笑,回:用不起。
吳清羽卻又說:我認真的,都說我沒上過班,我想上上看。
像是就為了跟網上罵她的那些人抬槓。
言謹笑了聲,回:你給我做律助,人家都看你,我不要談案子了。
一句話發出去,卻又想起從前。
2011 年那個秋天,當時還叫吳曉菁的她,從橫店回到上海,剪了貼頭皮的短髮,總穿一身黑,甚至在正式開拍之前找了家美髮店,真的去做了將近一個月的小工,掃地、洗頭都幹過,染髮劑滲入皮膚,在手上留下褐色的痕跡,後來過了很久才徹底洗乾淨。
言謹想著,跟著發了一句:倒是有個地方,你可以陪我一起去。
吳清羽問:哪裡?做什麼?
言謹說:有個案子,我找了盧茜,諮詢一些行業問題。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邊似乎停頓了一秒,才回:好。
她們約在浦東三林那邊的一個攝影棚見面。
現場正拍一支廣告片,桁架上鏑燈通明,周圍蝴蝶布擺得好似太極陣,白色旋轉台中央停著輛簇新的純電車,乾淨得纖塵不染。
盧茜做廣告導演已經有許多年,坐在監視器後面,一邊指揮現場的工作,一邊給言謹介紹國內現下主流 TVC 拍攝的過程,各種檔次的預算大約多少,堪景怎麼做,合同怎麼簽。
來之前溝通過,她知道言謹這趟是為了一個 AIGC 侵權的案子。
涉案的也是一支廣告片,寫明了由 AI 繪圖工具製作,那段時間正在各種網絡平台、地鐵和戶外顯示屏上廣泛投放。有原畫師認為視頻中出現的很多畫面構圖和細節元素抄襲了他們的作品,準備提起訴訟,要求停止傳播和經濟賠償。
盧茜說:「我們現在有些項目確實會用 SD、MJ 之類的軟體做分鏡,甚至模擬拍攝,但不會用它直接生成最終的成品,這樣不至於也被你們告吧?」
言謹笑,搖頭,說:「只要過程投入複雜勞動,產生的作品具有獨創性,那就是典型的人工智慧輔助,不能算人工智慧生成。」
盧茜卻又說:「但輔助也只是暫時的。絕大多數甲方之所以不直接用人工智慧生成的作品,是因為現在的 AI 還不如我們這些人好控制,成品也跟人工做出來的區別明顯,尤其人物,面部高光太飽滿,人體結構關係也不一定對,一看就能看出來。但那些軟體真就是幾個月一個新版本,進化速度快得可怕,隔段時間再看,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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